许暮的视线长久未移,瞳孔聚焦由清晰逐渐变得涣散,世界一片朦胧,虚幻得像是泡沫。
清脆的响指发生于眼前,他凝神看着那只手,然後摸了上去。
“怎麽了?”池欲反握住他的手,“真是小宝宝,看童话故事都能皱鼻子。”
他合上书,鼻尖酸涩,说:“哥,陪我去走走吧。”
荷村最近来了很多外地人,除了来收购粮食的商户,还有不少游客。他们绕的田路,宽广天地间,两人相握并肩行走。
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门口,池欲遥遥被村长喊住,然而对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许暮拉住他,“村长叫你呢。”
“好不容易男朋友主动要和我约会,我不想去。”池欲没羞没躁地装聋。
他被逗笑,漂浮的泡沫在阳光下折射五彩的光。
池欲架不住他软磨硬泡,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眯眼乐呵的小老头。
人一走,无聊的许大少绕着树干转圈丶蹲着看蚂蚁,後悔把人借给村长了。
适时学校前的上坡路传来拉杆箱轮子的隆隆滚动声,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摞书艰难行动。
万向轮在这种石子路非常容易卡住,只见男人悲壮地硬拉两下,後侧的轮子直接离家出走了。
许暮不仗义地笑出声,引得男人朝这边望来。
被抓包的少爷稍微收敛嘴角,走去帮忙,“给我吧。”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带了种异常的专注,仿佛他是玻璃展柜里的艺术品,半天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书递出。
许大少低头看了眼怀里摞在最高处的《局外人》,一笑。
“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赵旷,您贵姓?”
“免贵姓许,单字暮。”
许暮擡眸,发现对方仍然在看他,“我脸上有脏东西?”
对方窘迫移开眼,摇头,“你长得很好看。”
他没听到赵旷小声补充的那句话,因为不远处的池欲正从办公室出来,看样子在找他。
视线相接,许大少盲目地“嗯”了一声,加快速度,眉眼笑意渐盛。
他把人送到办公室,刚要转身离开,赵旷叫住他,“许老师待会儿有事吗?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能不能请你带我四处走走?”
少爷还惦记着某人的约会,实在抽不出身,他微笑着拒绝,“不好意思啊,我有事。”
说完,他和赵旷挥手告别,迫不及待小跑着奔向後门的池欲。
对方转移到楼梯下拐角,许暮扑过去时惯性太大,没刹住车,所以直接跳过池欲拢他的手臂,撞进人的怀里。
池欲被冲劲撞得退後两步才站稳,手臂顺势环住他,怀抱里坚实温暖,仿佛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处于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他静静埋在那片令人安心的气息间,快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转而又再次悸动。
许暮仰头和他分享,“学校来新人了!”
池欲点头,勾手抹掉他鼻尖的汗珠,“我看见了,热心宝宝还帮他拿了书。”
他脸一红,不适应这过于亲热的称呼,但听着心里莫名软软的,也就由着人这麽喊。
太阳移到头顶,蒸腾的热气自脚底往上冒,许大少娇贵,热得约会抛之脑後,只想牵着人赶快回家。
而池欲向来惯着他,只是无奈地一笑。
回家无事便是研究直播,他的账号涨粉飞快,切片流量也好,尤其是他的榜前次次被三个男人占领:许庆阳丶池欲丶何厦。
三个男人一台戏,重点都把他当傻子看待,除了没有本人大头照头像,网名和资力简直泄露得一清二楚。
于是,人红是非多,评论区开始造谣他同时被三个男人包养,好在此刻的视线范围内还有一个倒霉蛋可以出气。
“你是不是有钱多?”许大少躺在床上问。
池欲窸窸窣窣地开抽屉,然後骤然伸来几张银行卡,说:“全部资産。”
对方的动作不像是拿着银行卡,而是随便取出的废物。许暮翻了个身,敬畏地接过。
许庆阳的钱都是温婉管,何叔叔也是按时支取微薄的零花钱,所以池欲把钱给他的意思是什麽?
他带着三分怜悯之心,想:随便一句话就交代了身家,他要是哄一哄,岂不裤衩子都能骗走?
傻小子见人收了自己的卡,反而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地转回身继续看书。
许大少打开这段时间的必备软件,敲下:男人自愿上交资産给什麽人保管?
老什麽?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