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说:“你得给人家发点背锅补偿金吧?”
资本家点头,悄摸地捏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指尖。
喧闹的氛围下,来自不同节奏的脚步声渐渐向他们逼近,未见其人,不善的言语已到耳边。
今天的傻冒格外多,许大少暗暗翻了个白眼,责怪出门没看黄历,应该避着小人走的。
池丰左右挽着小三和私生子站定,看见池欲,三人的表情五彩斑斓,犹如演了场变脸秀。
水晶吊灯高悬,亮光却丝毫不减,照得人无处遁形,所有晦暗都暴露其下。
旁边人依旧站得笔直,神色自若,但许暮还是察觉出他眼底的一丝厌恶。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迈出一步挡在池欲面前。
唐琨随母姓,虽很早进了池家,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外界正式承认。在家里为虎作伥,受衆星捧月惯了,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爷,然而出了大门,只能夹起尾巴没有说话的份儿。
好不容易逮着可以欺负人的机会,他憋屈了一上午的怨气此刻喷薄而出。
“我的好弟弟不是在乡下乐不思蜀吗?什麽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人长得贼眉鼠眼,说话也像放屁。
偏偏有人就是吃这一套,听信谗言的皇帝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压低了声音问池欲为什麽不回家。
语气是一种慢条斯理的刻薄,如同用钝了的刀,砍下去也许不会致命,却刀刀撕裂肌肤,使密密麻麻的血丝渗透出来。
话音刚落,依偎在池丰身边的女人笑了,甜腻娇嗔的声音如毒蛇的信子舔舐搏动的动脉血管,让人毛骨悚然。她一边拨弄着新做的卷发,目光却如冰锥直刺过来。
池欲保持着一贯的沉默,竖立的玻璃屏风隔绝着那些恶意,别人进不去,却也将他困在原地,让他逃不掉。
许暮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笑容,装素质好青年他可是颇有心得。
面对各怀鬼胎的三人,他护短的心思就显得正义多了。
“伯父好,许久没见您,还是如此气宇轩昂。”他只看着池丰说话。
“本来和池欲从村里回来首先该拜访伯父的,我们两家结交甚好,伯母先前和我妈妈也关系匪浅。”
“怪我,磨磨蹭蹭只赶得上参加宴会,如此重要的事都没来得及做,好在眼下碰到了,也不算太晚。”
池丰的脸色有些缓和,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和小辈撕破脸,尤其是和一个竞争集团的小辈斤斤计较。
反观小三和私生子,愚蠢的脑子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藐视意味,却不中用。唐琨上前一步,眼神狠戾,而池丰擡手一拦,那微张的嘴顿时闭住,像是被强行打断了神经病发作,上下嘴唇打架,气得抖动不已。
许暮用自爆的方式强硬地挤入那扇玻璃屏风,开疆扩土,将池欲划归进自己的领地,由国王亲自接管保护。
没等对方做出下一步反应,他从容地半转身,轻巧又不容拒绝地挽过池欲的手臂。
“我们该走了。”他侧脸对池欲低语,声音极柔,与方才的淡漠疏离截然不同。
他感受到小臂下绷紧的肌肉,然後克制的力度一点点松懈,最终彻底服从地由着他把自己拉离这片藏着黑暗的明亮水晶灯。
出了大门径直拐进隔壁的空包厢,国王的披风顷刻掉落,带着漂亮王冠的小王子探出头。
池欲紧紧盯着面前扑闪眼睛向後打量,拍拍胸脯给自己祛惊的人,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胸腔里一直被理智按捺的情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终于熔穿了最後一层脆弱的岩壁,轰然间奔涌,冲垮摧毁了那道粉饰太平的冷静线。
致使爱意像疯长的藤蔓勒紧心脏,绞得他喘不过气。
动作先于一切思考。
池欲伸手捧住许暮的脸颊,对方似乎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擡起脸笑着看他,眼睫微颤,却没有躲闪。
于是,虔诚的信徒得到王子的首肯。
池欲低头,克制而亲密地在他的额头上印刻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