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师父
距离魔君无天身消魂灭已有两百年。
这两百年间,魔界群魔无首,人界群魔乱舞,天界忙得焦头烂额。
这日,天界的司命星君刚批阅完一堆公文,揉肩按额,正打算伏案小憩时,一个仙侍急步走进来。
“星君,星君,尘渊神君回来了!”
司命星君顿时双眸清明,揪住仙侍的衣袖,期盼地问道:“你方才说谁回来了?”
仙侍满面红光,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朗声回道:“尘渊神君!就是两百年前与魔君无天同归于尽的战神!听闻神君回到天界後径直去了太清宫。”
尘渊神君回归天界,这当真算得上喜事一桩,当然,同时也能解司命星君的燃眉之急。
不过,待司命星君赶到太清宫时,太上老君座下童子却告知他尘渊上神拿了丹药已然离去。
他又去尘渊的居所渊华宫寻访,又被告知尘渊没有回宫。
不久後,便传来尘渊神君又下界的消息。
司命星君于南天门前跺了几脚,拿出传音石,向尘渊发了几条音讯。
传音石那端一如既往地死寂。
战神匆匆归来又匆匆下界的消息不到一日,就传遍天界。听到传言的仙君纷纷议论道:“两百年前有谣言道战神陨落,我一听便知是假。如今看来,果真是假。这应当是魔界蛊惑人心的卑劣手段。”
“仙友说的是,如尘渊神君那般人物,怎会轻易陨落?如今这战神归来,依我之见,将魔界平定之日也不远了。”
与他弈棋的仙君担忧道:“既然战神不曾陨落,那魔君无天呢?是否也还存活于世?”
“呸呸呸,你也忒百无禁忌。那无天在衆目睽睽之下魂飞魄散,连魂渣都不剩,还能死灰复燃不成?”
那位仙君暗自想道:“其实魔君也没干过什麽伤天害理的事。他在魔界坐镇时,妖魔哪敢像现下这般为祸人界。”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教别的仙家听去,免不了成为衆矢之的。
魔君无天,两百年前于人界皇宫残忍杀害绾玉仙君,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神魔大战之後,关于无天的一切罪行皆已盖棺定论。此时若是为魔君无天说话,无异于与衆仙为敌。
尘渊对现身天界後引起的轰动一概不知。他下了天界後,便隐去气息,教其他仙君遍寻不得。
人界有一小国,名为卫国,其南方有一矮山,名为鼓山。鼓山上有一小院,已有两百年历史。小院的门常年紧闭,鲜少有人进出。山下有人闲道:“那山上小院住着的定是一名神仙。”
旁人嗤笑他异想天开:“神仙住的都是名山大川,仙门洞府,怎会蜗居在这连山都算不上的小土丘上。”
那人见他不信,抚胡故作神秘道:“幼时祖父曾同我说过,他见过那山上之人,一身玄袍,相貌俊美无俦。几十年後,我上山打猎时,也曾遇到过一名黑衣青年推门而出,那相貌堪比日月。你们说,能维持容颜多年不改,除了神仙还能是谁?”
他只是在胡说,却叫闻者深信不疑。随即鼓山上住着神仙的传言不胫而走。有痴心妄想者欲要拜入仙人门下,便于一日清早晨光初露之时,叩响小院的木门。
院门久叩不开,那几人便翻墙而入,却撞见一披发怪人正巧发狂,手持菜刀追着他们跑。那几人吓得连忙翻墙仓皇逃出。自此以後,山下又流传着“鼓山上的小院住着一名疯子”的传闻。此传闻致使小院方圆百米无人敢靠近。
尘渊回来时,正巧撞见谢远将菜刀扔回厨房,披头散发地走出来。
“阿远,你又顽皮了。”他上前将少年的乱发拢到耳後,“我来帮你束发。”
谢远揉了揉鼻尖,寻个小凳坐下,乖巧地端坐着。尘渊自屋内取了梳篦,立在谢远身後,一下又一下将乱发理顺。
“师父,整日待在这小院里,徒儿都快闷死了。”谢远挠挠头,将刚理顺的长发又打乱。
发觉自己又添乱,他乖乖将手放回膝盖上,正襟危坐,口中却还在念叨:“师父,能去镇上的集市瞅瞅吗?此时去还能赶得及。”
尘渊未发一言,将打乱的长发重新理顺,後又将两鬓的长发归拢,用红丝带系好。
绕到谢远的面前,他示意谢远起身,随即又围着他走了两圈,颔首带笑,似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谢远擡头,双眸带着哀求之色,捉住他的衣袖念念不休道:“师父,不去集市也成。我们去山下走走。方才我吓到几人,我去给他们致歉。”
“不用。”尘渊牵起他的手,向屋内走去,一眼便望见木桌上摆的瓷盅,一股粥香自盅内向外弥散。
尘渊掀开盅盖,浓稠的白粥还在冒着小泡。
谢远嘴角上扬,上前邀功:“师父,我煮的粥卖相是否还不错?我在瓷盅上施了一点术法,这粥才没有变凉。”
“嗯,学以致用,是很不错。”尘渊自一旁的碗橱里取出两副碗筷摆好,示意小徒弟坐下。
谢远伫立在一旁,面色有些迟疑。
尘渊知他所想。眼前的少年被他拘束在这院中五年,只每月出去三次,想必也是烦闷不已。他素手盛了一碗粥,摆在谢远面前:“阿远,先坐下吃粥。用完早膳,我便携你去县城添些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