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箱子不箱子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马霄。
白熵也跟着站了起来,反倒是那郑商人还坐在那里,他还没有从自身认知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割裂拉扯的混沌让他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陆宴也懒得再管他,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正往这边奔过来一样。
陆宴的脚步滞了一分,他谨慎地看着脚步传来的方向。不过很快,江沐渊的身影,急切地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
哨兵的五感一向很好,故而江沐渊在看到陆宴的一瞬,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一瞬间的惊讶和错愕。不过很快,他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满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边走边道:“陆宴,你不是说去找箱子吗?我都检查一圈回来了,你难道一直在这里吗?”
他似乎有些被戏耍的愤怒,或许是认为陆宴并没有遵守之前他所说的计划和安排。
然而陆宴看了看火急火燎的江沐渊,目光在他空空如也的身後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跟他一起走的马霄和柯晨,眸中的光彩不免暗淡了几分。他没有回答江沐渊的问题,反而反问他道:“那两个人呢,怎麽没跟你在一起?”
什麽都不知道的江沐渊无奈耸了耸肩膀,道:“柯晨说他妻子坚持不下来,坚持要回到之前休息的那个房间里去等。而且他们太磨蹭了,实在拖延效率。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把绒绒留给了他们。”
有精神体保护,多少还会更安全一点。
当然,这种做法在以往并没有什麽错,可现在,这大胆的行为顿时让陆宴显得有些气恼,就连声音都不免提高了许多,斥责道:“江沐渊,你就是这麽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情的?我告诉你,现在这里根本不是意识海!这里没有魇兽!这里是马霄的精神图景!是他的精神体暴走了!”
“……?”
突如其来的说辞,当即让江沐渊无法理解地挑起了眉头。他像是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颇有些暴躁的陆宴,开口的语气带了三分嘲讽的讥笑,不信道:“陆宴,你想抢功劳,也大可不必用这样拙劣的说辞吧?”
“并非拙劣的说辞。”白熵平静地为陆宴补充起来,道:“江先生如果不信,可以来看看郑先生的状况。”
白熵这麽说,显然便是站在陆宴这边的。
江沐渊顿时冷静下来几分,他并非对马霄的情况完全没有怀疑,眼下他们既然这样说,便是有了十足的证据。因而江沐渊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偏见,他只是狐疑地看了眼陆宴脸上的表情,当即从陆宴的身边钻了过去,急切地去观察郑商人的状况。
郑商人还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地像个疯子一样。
“……我是谁啊……我怎麽来这里经商的……我做什麽生意的?我拐卖人口了吗?”
对于此前他所笃定的自己的身份,他都産生了严重的动摇。他沉浸在自我认知的分裂中,甚至对江沐渊探查他的目光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着江沐渊还在检查郑商人的情况,白熵平静解释起来,道:“精神体暴走或称为精神体失控,该现象主要由哨兵向导的个人精神问题引起。表象为精神体吞噬该哨兵向导本人,有7%的小概率状况会吞噬其亲属。其个人精神问题会在精神图景中影射,所生成的类似云灵体的人物,其实是被暴走的精神体牵扯进来的‘灵魂’,通常与其个人精神问题引发的根源有关。但受限于精神图景的环境意识,他们通常在个人身份认知上存在篡改和模糊行为。”
白熵所说的知识点,陆宴和江沐渊早就知道。只是这种情况太少见,以至于江沐渊在观察郑商人的情况时,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所以,不是魇兽要杀我们。而是马霄要杀他们对吧?”
隐隐的,江沐渊已经明白自己之前做了多麽错误的一个决定。
陆宴倒还算镇定,他指了指郑商人,道:“鹭州维礼学院,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点只有一个。这个姓郑的,还有之前那个死了个贡布,或许还有上师。他们三个人,跟马霄,恐怕都跟那所学校有关。”
“你是想说校园暴力引起的精神体暴走?”江沐渊显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不过他并不这样认为,质问道:“我知道那所学校,那是一个高中部。可马霄已经二十多了,她都结婚了。如果她真的在高中的时候受到过校园暴力,那麽为什麽她不有仇就报,还要等这麽多年做什麽?精神体又不用等长大。”
显然,目前的状况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理由,也无法解释。
陆宴沉着眼睛看着郑商人的状态,半晌之後才重新部署道:“我们先去把马霄找回来,江沐渊,你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身後却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喧闹声。
陆宴神思一沉,当即警惕地转过身去,却见走廊的另一边,上师正声势浩大地带着他的喇嘛们回来。瞧见还在宴会厅中的陆宴一行人,他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不善的笑意来,道:“几位还在这里,也免得老朽好找。”
陆宴知道他回来的目的绝不单纯,不过思索了片刻,脸上还是挂上了一点友善的表情,道:“想不到上师也回来了,可是发现了什麽吗?”
“自然。”他看起来已是胸有成竹,“我们已经发现了,巴姆的箱子。”
说着,他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两个喇嘛擡着的一个破旧箱子。
风雪在屋外肆虐,箱子像是无声的审判,令陆宴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