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指向那年轻的喇嘛,既然他可以为上师作证,自然也可以为白熵作证。
这显然是上师的疏忽了,他苍老的嘴角不爽地压了压,怨恨地看了一眼那年轻的喇嘛,最终却还是嘴硬道:“那就请陆先生抓紧时间去寻找吧,等找到了,我们再做辩论。”说着,他不服气地一个甩袖,大步往门外走去了。
“恕不远送!”陆宴提高了声音,倒像是要端茶送客的主人翁。
上师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几个年轻的喇嘛当即也行动起来,鱼贯跟着上师离开了。而还有几个年轻喇嘛却留了下来,他们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贡布的人皮。从他们平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一点厌恶或者恶心的表情,说不好是他们的心理素质本就强悍,还是他们根本是无情无义的云灵体。
相比而言,郑商人显然更加慌乱起来。
上师离开了,他本应跟着上师一块走。可他心中现在也是一团糟,以至于他愣了半晌,站在原地居然没有动,只惶惶不安地看了看陆宴,又看了看江沐渊和柯晨夫妇,六神无主的不知道应该怎麽办了。
他不知道怎麽办,陆宴却是最清楚的。上师的前脚刚走,他脸上的表情便垮了下去,折身一转,大步往江沐渊的面前走来。
江沐渊正站在门口抱着手臂,脸上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馀光里瞧见陆宴来势汹汹,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可他面上却并不惊恐,反而挑衅似的笑起来,讥讽道:“呦,陆先生,找我算账来了?”
陆宴整张脸像是刀子似的冷,他对江沐渊的嘲讽置若罔闻,大手往他衣领上一拽,另一只手已经握起了拳头,眼见着就要往江沐渊的脸上揍过去。
一边的柯晨夫妇没想到陆宴会有这麽大的火气,两人吓了一跳,忙不叠又惊恐地往旁边躲了躲。
“陆先生!”白熵急急赶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道:“陆先生,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请陆先生注意团队合作!”
这是对陆宴严正的警告,也是对江沐渊的救赎。甚至江沐渊好像早就知道陆宴会听白熵的话一般,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和得意。
陆宴的拳头悬在半空,骨节已捏的发白,那是无处释放的怒气,在江沐渊不断的刺激之下,终于不顾白熵的阻拦,猛地挥下——
不知道谁被吓得浅浅叫了一声,而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凿击声,陆宴的拳头擦着江沐渊的侧脸,砸在了他身後的墙壁上。
老旧的建筑不堪重负,整面墙似乎都被这攒了十二成力道的拳头砸得摇晃起来。破碎的墙皮簌簌落下来,陆宴完全不管被擦伤的手指,毫不有善地指着江沐渊,警告道:“江沐渊,你要是再敢做出出卖队友的事情,以後就不用在队里混了。”
陆宴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可江沐渊却并不受威胁,反而有着充分的理由,道:“陆队长,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提议是目前最优的法子。而且你家向导也是这麽说的。他要留下来这件事,还是他自己说的。你气晕了头,没能英雄救美,怪到我头上来算什麽?”
“难道我们英明神武的队长,也要英雄难过美人关?怕不是真的跟那东西说的一样,被巴姆的美色迷了眼,连正确的判断都做不出来了?”
这同样是严重的指控,可他却像是落在了陆宴的心坎里,说中了陆宴那不想显露的内心似的,以至于陆宴顿时气恼地瞪起眼睛看着他,嘴里却拌蒜了,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江先生”,反而是白熵更加镇定,声音严辞的反驳道:“截至目前为止,陆先生并未做出任何错误的决定。陆先生时刻为队员以及普通受害者考虑,请江先生不要质疑陆先生的动机。”
他的维护依旧理性而无情,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维护,江沐渊闪动的眼眸中却露出些许落寞的表情,直至与他无趣般冷哼了一声,苦涩道:“没意思,无论什麽时候,他都向着你。”
他看着陆宴,眼底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艳羡。
陆宴却被这样的目光惹恼了,他拽着江沐渊衣领的手又重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道歉,给白熵道歉。”
江沐渊没应他,倔强的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意。
陆宴搅着他衣领的手,都要把那层布料搅破了。
“陆先生,请不要这样。”白熵眼见情况没有缓解,上来阻拦,道:“时间紧迫,我们不应该在这些事情上有所耽搁。”他们已经在解决结合热的事情上浪费了不少时候。
或许是形势所迫,又或许是白熵亲自调解,陆宴脸上的怒气也终于有所收敛了。他狠狠盯着江沐渊那张并不讨喜的脸,最终心一横,猛地将江沐渊推开了。
江沐渊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便听见陆宴冰冷的命令道:“兵分两路,你让柯晨夫妇跟着你走。”若是让巴姆钻了空子再伤人,就得不偿失了。
江沐渊自然听得清他的话,只是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不舒坦,又嘲讽道:“那你呢,你单独行动,想要捞功劳?”
陆宴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反而指了指还在那边惶恐不安的郑商人,道:“我带着他走。”
那是一个云灵体,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