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待音每响起一下,谢川的心就会随之震颤一下,不是活着的跳动,而是快吞噬了本体的思念丶紧张。
他数着,响到第三声时,就接通了。
还未发出一个音,那边急切又激动的声音传来:“小川,是你吗!”
“裴行砚。”叫他名字时,谢川的嗓子哑了,怕对方没听清,又提高了音量叫一次,“裴行砚,是我。”
然後双方都没了声音,只伴着有些失真,断断续续沉重丶颤抖的呼吸声。
谢川感觉,裴行砚哭了。
他连忙开口:“别哭啊,我…我……”
我了半天,他突然也不知道说什麽了,眼睛又热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掐自己的手指。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裴行砚哭腔溢出。
“你在哪儿?”
“南江。”
“具体的地址。”
谢川告诉了他,顿了几秒,看了眼外面的天空,问:“你那边雨停了吗。”
“还没。”
想到了裴行砚在微信上说的话,他觉得现在需要道个歉,一声招呼没打就跑了,太伤人心,他说:“对不起,你生日那天晚上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我妈把我手机收走了。”
裴行砚呼吸重了几分:“不是你的错,要是我早点发现……”
“可是,我们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谢川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又带着点颓丧,“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埋下了这颗炸弹。”
手机那头沉默了,裴行砚声音低沉又缓慢:“至少,不会是你一个人面对,你一边想方设法的瞒我,一边应付着家人,很累,很苦……你抛弃了我这个後盾。”
谢川心被尖刺扎了一下般,片刻又笑了,有些苦涩:“如果是你,你也会这麽干……我俩真是,天生一对儿。”
那边窸窸窣窣的杂音,有急促的脚步声,开门声,谢川问:“你干什麽呢?”
“我问过唐朔了,他说你妈妈要在潍阳待几天。”裴行砚拉开车门,“我现在去找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联系起来了,不对,谢川看了眼变成深蓝色的天空,说:“天快黑了,别来,明天再来也不迟。”
南江虽然就在潍城隔壁,高铁一个多小时,但若是开车,来回十几个小时,太折腾,况且,潍城还在下大雨,不安全。
裴行砚没听劝,只道:“我等不了。”
谢川又说了几句,拗不过,只好嘱咐他注意安全。他们一直通着电话,前几个小时话题不断,时隔两个月,有说不完的话,最开始的那点不知所措也消失殆尽。
後面谢川饿了,冰箱里还有吃的,热菜时他拿着手机不方便,又怕裴行砚手机没电,就挂了。
抽空给潍阳的朋友们报了个平安,但没细说到底为什麽走。
近来作息颠倒,过了凌晨也不觉困倦,更何况,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见他的路上,神经躁动丶兴奋着。
凌晨两点,谢川再次接到电话。
“我到你小区门口了,下来接我。”
谢川早就在等这个电话了,换了鞋就往外冲,走到门口还差点忘了带钥匙,等电梯时心脏砰砰跳。
四野俱寂,谢川是跑起来的,尽管深夜,温度中还是浮着燥热。裴行砚站在车旁转头看过来时,跟那个冬夜的一幕,重合了。
真正人到眼前了,却慢了脚步,裴行砚朝他走来。
仅一步之遥,裴行砚眼球蔓着红血丝,眉眼间也透着生理性的疲倦,但他眼中有熠熠生辉的亮光,欲擡手抚摸谢川的脸庞,嘴先替他道了满心满眼的心疼。
“你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