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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面包与水仙（第1页）

第17章17面包与水仙

徐安安通常四点放学，走路回家大概需要半小时，今天到了五点却仍不见踪影。她没带手机，徐艳霞打给班主任，被告知女儿和往常一样按时离开学校，没有任何异常。

报过警，派出所让徐艳霞先等消息。她哪里等得及，在学校附近沿街商铺挨个询问，祁季得知情况，去另一个方向帮忙打听。

夏暮舟打车赶过去，所幸路况还算顺畅。他性子急，这种时候语速更是飞快，四处奔走，嗓子说得快冒烟。

天色渐渐暗下来，行人们步履匆忙，汇入喧嚣的夜。

城市仿佛一个开放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但多数人不是可以自由做选择的玩家，更接近日复一日在原地打转的NPC，循环着相似的事情。

夏暮舟无比希望此刻眼前出现一个箭头，告诉他“寻找失踪女孩”的任务应该去哪个方向完成。华城太大了，想隐藏一个人的痕迹轻而易举，任务一旦失败，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没空发呆，他勉强压下心头不安，快步走向下一个商铺。

时间在焦灼中迅速流走，几个人一无所获。

很少有人在面临切身变故时，能真正维持冷静。这一个多小时对于丢失女儿的母亲来说漫长得如同一生，徐艳霞设想了种种最坏的可能性，电话里的声音哑了，“安安……会不会……被拐走了？”

她从深山里的小乡村逃出来，太清楚被卖到那里的女孩会有怎样的命运。她已经见到了外面的世界，无法接受女儿再去过那种生活。

“她是不是——”

“不会有事的，”夏暮舟打断，下意识在电话里安抚她，“我们再找找。”

徐艳霞仿佛忽然抓住救命稻草，“是麽？不会有事吗？”

夏暮舟不记得自己最後说了什麽，挂断电话，望着来往人流，对接下来去哪里毫无头绪。他久违地害怕这种被别人寄予期待的感觉，不敢轻易给出承诺，怕希望落空。

心悸的感觉愈发强烈，手脚开始发冷。

再给警察打个电话？如果徐安安真的——

手机响了，是祁季。

“徐艳霞情绪不稳定，你先陪她回去，看徐安安在不在家，如果没有就再联系派出所。我去车站问，两个小时，不会走远。”

对方有条不紊。夏暮舟听着他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好像在慌乱与虚无中抓住了一点真实可感的东西。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还有，”风声包裹着祁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路过便利店，先买点东西吃。”

匆匆忙忙赶回去，徐艳霞手抖得厉害，摸索了几次才勉强把钥匙插进锁孔。

推开门，屋里的灯亮着。

小姑娘拿着支笔跑过来，满脸惊讶，“妈妈，你今天这麽早就回来了？不用送快递吗？”

有那麽两秒，徐艳霞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後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几乎要瘫坐下去——但她没有，而是立刻冲上前，仔仔细细检查，确认女儿安然无恙才开口，“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声质问音量不低，混合着怒意与哭腔，徐安安吓了一跳，呆在那里。

“放学不回家乱跑什麽？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

“没事没事，安安回来就好，我说话很准的吧。”眼看徐艳霞手都要擡起来了，夏暮舟赶紧出声制止，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摸出手机给祁季发消息。

徐艳霞没动手打人，但满腹恐惧担忧全都化作怒火，噼里啪啦对着女儿一顿输出。以这个旧小区的隔音条件，估计已经惊动左邻右舍。

夏暮舟想劝架，根本插不进话，因此当敲门声终于响起的时候，祁季在他心里宛若救世主。

趁徐艳霞转身去开门，他赶紧问徐安安，“你今晚去哪了？快和你妈妈解释一下。”

小姑娘身处风暴中心，快要哭了，扁扁嘴，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个东西回来，是袋面包，包装上印有某家价格不菲的甜品店的LOGO。

徐艳霞回头看见，顿时火气更大，“这哪里来的？又乱花钱——”

“应该是给您买的，”刚进门的祁季开口，“上次您说，中午太忙来不及吃饭，就只能路过面包店抓一点试吃样品。”

徐艳霞愣住了。

徐安安点头，表情愈发委屈，声音哽咽，“我同学说这个很好吃，我想让你尝尝。我攒够买面包的零花钱了，剩下的钱不够坐地铁，走过去买的……”

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生怕那袋来之不易的面包被压扁，一路上小心翼翼用手提着，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结果劈头盖脸挨了顿骂。

接过面包端详许久，徐艳霞忽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