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将军要是。。。”
张缭叹了口气,见部下各个闭口不言,只能自己去见玉子骁,他来到房门前,敲了三声,属下命他入内,张缭进去以後,见他面色平静,心中反而纠结了起来。
“怎麽了?可是回国之事遇到阻碍?”
“不。。不。。。。将军。。。”张缭几番犹豫,终究还是决定说出来。
“将军,有两个人带头鼓动士兵,说将军治军太严,不如另投他处,有几千个士兵愿意相随,现已往陆都去了。”
“。。。。。原话。”
“什麽?”
“这两人原话是怎麽说的?”
“缭不敢多言,将军,不必为此等微末小事烦心,映晦已派兵将几千人马拦下,等候将军处置。”
“你若不言,本将军就亲自去问。”
说罢,玉子骁佯装要走。
“将军!缭说,缭说就是了!”
张缭停顿片刻,开口说道:“其实缭并非有意隐瞒将军,只是。。。。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本将军只要听原话。”
“他们说……劳苦拼杀,到头来连个女人都不给碰,她们不过是徐军的贱奴而已,何必如此宽待,还有。。。他们称将军禁酒令太严,故而心生愤懑。”
“。。。。。知道了,你退下吧。”
“将军切勿放在心上,不过是虚言罢了。”
“嗯,你带人将所得古籍丶图纸丶玉器等置于箱中,我已写好奏折,三日後返回仪国,你传令吧。”
“那。。。那几千逃兵。。。”
“放了。还有,宽限三日,禁酒令暂且搁置,另外,取些财物犒劳将士们,不可肆意抢掠,只可平价买来。”
“是,属下知道。”
玉子骁坐下,铺开地图,面色沉重,他瞧了很久,直至深夜。
“将军,夜深了,快些安歇吧,身体要紧,明日再看也不迟。”
“老先生,我何尝不想早些安歇,可是。。。”
“将军眉头紧蹙,似有心事,老夫斗胆,敢问将军可是在思索南国借兵一事?”
“是啊,我听说那南国不堪匈奴之扰,先向靳国借兵三万,靳王不想借兵,朝中衆臣观其颜色,戏弄使臣,那使臣遭此冷遇,欲向我仪国借兵,快到边地时,那禹相司诩派人来请,并以国相之礼相迎,另借十万兵马予南国,南王得知,感激不已,现下正欲与我仪国撕毁盟约,依附禹国,若是南国真的与禹国联盟,形势对我国来说实在不利,傅大人临走时就曾对我说过,现今我仪国不宜开战,当以养精蓄锐,屯兵备粮为重。”
月色从窗棂倾泻而下,玉子骁起身,背对衆人。
“再者,我治军严苛,将士们多有不服,老先生今天也见到了,难保日後不会重现此景。”
“少将军,老夫有一事不明。。。陛下为何不派人阻拦,也好让南国与我仪国的关系更为紧密啊。”
“陛下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禹国地大物博,将士百万,借出去的虽然都是实实在在的兵马,可对禹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顺水人情罢了,可是,十万兵马对我仪国来说。。。。只怕是有借无还啊。”
“将军,现今我军已攻占徐国,形势比三年前大有好转,这都是陛下洪福保佑,老夫愚昧,不得不将肺腑之言道出。”
“老先生,你照看我已有数十年,何必如此见外?有什麽话说出来便是了。”
“唉,老夫见将军为国如此忧虑,心中实在不忍,若不是先帝只知权衡,贪图小利,几番与禹国交战,损兵百万,城池尽丧,衆皇子不思为国出力,眼中只有一己私欲,致使朝野混乱,留下万千隐患,陛下继承皇位之初是如何的费心熬神,三年过去,才终于平定朝局,拔除奸逆,其中遭了多少唾骂,耗费了多少心力?老夫不仅见过将军上阵杀敌的英姿,也见过陛下杀敌时的场面,他曾说过一席话,老夫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啊。”
“什麽话?老先生快快说来。”
“他说,他要的不是一统天下,而是一个百姓们都想留下,满怀憧憬的太平之国,士人的才能能够有用武之地,农民的米粮可以卖的出去,商人能够赚到钱财养活家小,工人不必受到贵族压榨,然後。。。”
“然後什麽?”
“有人告诉他,此言不过是白日做梦,只要此间还有争斗,还有人存活于世,哪怕一统天下也不可太平,更别说如今外忧内患,豺狼虎豹遍地横行。”
“。。。。。。。”
“陛下听闻此言,问他应该做什麽,那人说拿起武器,护好百姓,陛下摇头叹息,面色惆怅,那人却道,进一步,便是一步,退一步,便自败笼中。”
“此人。。。。”玉子骁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毕竟敢这般直言的人不多。
“老夫知道,将军素来不喜此人,故而不敢说,天色已晚,将军快些休息吧。”
“好,老先生快去吧。”
“对了,将军,二公子临行之前,将一书信交予老夫,他生怕自己扰乱了将军的心志,故而命老夫待大军告捷之後才能打开,今书信在此,老夫暂且退下了。”
老者将书信放在案上後便退了出去,玉子骁皱了皱眉,感慨老先生真是严守诺言,瞒他这麽久也不嫌麻烦,玉子骁打开信封後,见玉子疖所言眸中一滞,稍一思索,瞬间恍然大悟。
十月秋风,甚是凄凉,商都城门之处,一人站在城门之下遥望徐宫,片刻後,他摘下官帽,面向徐宫,屈膝而跪。
一阵秋风扬起尘土,秋浦擡起眼帘,深深的望了一眼徐宫的角楼,往日情景尽在眼前。
“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