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此言不错,那便等买好礼物之後再行拜访。
茅屋之中,只点了一盏油灯,重彰将药碗端来,跪在榻前轻声呼唤母亲。
姜绾咳了几声,颤着胳膊去拿药匙,重彰摇了摇头,握着药匙舀了勺药,喂到了姜绾嘴边。
“儿。。。。。。。”
“母亲,儿在。”
“儿。。。。。。你怎麽。。怎麽又瘦了?”
“哪有,母亲看错了。”
“今日。。。字画可卖出去了?”
重彰未答,将药喂尽後,他才缓缓起身,背对着母亲,站在书案旁,眼中光芒黯淡。
“母亲放心,今日我还遇见了一位先生,他夸我字写得好,说以後还来买我的字。”
“这样便好。。。这样。。母亲也能放心了,我儿受苦了。。。。。。咳咳。。。。。。。咳。。”
“母亲哪里的话?若无母亲,儿怎会活到现在?”
“都怪我。。。不争气。。害得你被连累,赶出重家,不能像你那些兄弟一样衣食无忧,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母亲若去,儿要荣华富贵又有何用?如今儿与母亲虽身在茅屋,相比往日的确贫寒许多,却终日清净,无人打扰,儿的心中只有感激,怎会有怨?”
姜绾笑着招了招手,重彰屈膝跪下,姜绾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皮眨了眨,似乎有些困意。
“母亲先睡一觉吧,儿将灯盏拿远些,等母亲醒了便唤儿。”
“好。。。。好。。。。。”
重彰见母亲睡下後,便来到里屋,拿起墨笔,刚沾上墨水,便看见笔头多了几根杂毛,他将杂毛挑出,轻轻叹息。
“可是重彰家吗?”
“重彰——可是重彰家吗——”
他放下袖子,开门去瞧,见一小童手持拜帖,说道:“你可是重彰吗?”
“是。”
“诺,你的。”
重彰拿了拜帖,神色茫然,待那小童远去後,他才像回过神一般打开拜帖。
“久闻子由大名,甚是敬佩,特来访问,如若不弃,可否于酉时上门拜访?”
重彰瞧了一眼,心里并没当回事,过了一会,那小童又来敲门,问他可看完了拜贴。
“看完了,是何人戏弄于我?”
“是三个模样俊俏的公子。”
“既如此,将此拜贴送还。”
“这。。。。。”
重彰摇了摇头,正欲回身。
“对了,那三位公子还说了,‘结友以固己,离敌以分势,损小利而谋远功,此纵横之要,国之存道也’,他们说了,让我务必把此话带到。”
重彰愣在原地,踌躇许久,在心里暗想道:此言不过是我两年前所作的文章,本以为无人发觉,未曾想到,竟有人凭着这篇文章前来寻我?
他仓促的理了理衣裳,转身又回头,来回踱步一番之後,才站定下来,说道:“你告诉那三位公子,我愿一见。”
“好。”
“等等,这个拜帖……”重彰瞧了许久,“待我写下回帖,方才不失礼数。”
片刻後,他将帖子交到小童手里,馀下的时间便在门前洒扫。
酉时已至,重彰已换了一身素裳,站在门前,时不时理理衣袖,抚摸发鬓,邻里见了,打趣他是要见哪位女子,竟如此紧张,重彰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一刻未到,便见水车处走来三人,身姿挺拔,风度翩翩,三人来到门前後,便施礼自介,言语之间,十分亲和,重彰闻言,便拱手相迎,将三人迎入屋中。
“家中粗陋,还望见谅,老母现下正睡,可否容三位公子移步里屋?”
“无妨。”
四人挤在一张小桌上,重彰这才擡起头细看几人容颜,他看向傅阙美时,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白日买画之人,顿觉面上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