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桥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两个圣诞帽,从身後戴到檀老爷子脑袋上,侧头欣喜喊了声“檀爷爷!MerryChristmas!”
老爷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反应过来,抖抖身子,捋顺衣摆,虚空朝二人做了一个脱帽礼,接着响起他标准的伦敦腔,
“MerryChristmas!”
字正腔圆的音节,仿佛置身于伦敦街头,老爷子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此刻似是变成了裁剪得体的西装,举手投足,气质卓人。
坐在一旁的谢景霄,擡眸看见突然出现的红色圣诞帽,紧接着是祝桥柔软的嗓音。
“谢先生,圣诞快乐!”
他微笑接过,“我也有吗?”
“那肯定的啦!对啦,”祝桥摊开掌心,一枚系着蝴蝶结的手杖糖,平躺在手心里,压低声音几分,“单独给你的,老爷子没有哦!”
“谢谢。”
谢景霄难掩情绪,眉宇间笑意更浓,并没有着急打开包装袋,只是凑近鼻子闻了闻。
浓郁的糖果香,仅仅闻闻,鼻尖的甜意便挥之不去。
“我走啦!跟朋友约了过节。”
祝桥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挥手向谢景霄告别。
“路上小心。”
谢景霄看着她跟檀老爷子嬉笑着大声告别,这已经是这几日的常态。
老爷子表面嗔怪她,但心底却很喜欢这个富有朝气的女孩子,将她宠的像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
反倒她对自己总是轻言细语,言行举止都谨小慎微,仿佛在照顾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
大门发出啪嗒的一声重响,房间重归于安静,她带来的节日氛围,又被她带走。
谢景霄没有戴上那顶圣诞帽,只是轻抚着,白皙的骨节暗暗用力,隐隐透出粉来。
侧过头,夜色已经降临,远处的天空绽出绚烂的烟花,闪过的瞬间,他的五官映在玻璃上。
没什麽血色,如同薄釉的白瓷,稍微呼吸重一点就会碎。
难怪祝桥会那般柔声细语对自己。
“小谢呀!”
“嗯?”
听到老爷子叫自己,谢景霄坐起身子,放在膝上的手杖糖滑落在地,碎成两截。
他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又掩藏起来,弯身捡起糖果,藏在袖中,“怎麽了?爷爷?”
“我们也出去逛逛,外面看起来很热闹。”
老爷子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外面霓灯闪耀,跟冷清的室内截然两个世界。
“好啊!”
*
爷孙两人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不为别的,全是檀老爷子太过显眼。
平日里他总是一身休闲装,或者居家服,佝偻着腰玩手游,气质跟超市门口抢菜的大爷并无不同。
老爷子得知要出去,心血来潮,收拾一番,从檀淮舟衣橱里翻了身未穿的西装,顺便戴上他的劳力士,搞来一根黑金手杖。
檀家人本身没有长得丑的,檀老爷子不例外,他挺起腰身,穿檀淮舟的衣服,竟丝毫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而且原先本就在名利场,上位者的气息早已渗入骨髓里,稍稍打扮,便已是揣着副端方矜雅的模样。
路人看着他们二人,窃窃私语,十分不友好。
谢景霄自然猜测到原因,收拾过後的檀老爷子在外人眼里,就是他的老baby,两人关系属实看上去不清白。
他羞赧地拢起外套的帽衫,想将脑袋藏在衣帽上,却听到身侧檀老爷子说道:“有时候遮遮掩掩,反倒会肯定他们的臆想,拥有更多的谈资,欲盖拟彰,往往适得其反,不如大大方方,没有的事,为什麽要去在意他们看法?”
欲盖弥彰,自己心虚,反倒坐实他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