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麻瓜的世界也在混乱中,街道上行人极少,车辆也少,人们都在避免出门。
德拉科在街上游魂似的走着。
在破损的建筑中,他是唯一的活物。
他走了好久才终于见到人。
一切都是灰色的,萧条的。少数出门的行人也各自神色匆匆,几乎是小跑着,希望能尽快平安抵达目的地。
许久之後,他走入另一片区域,救护车,警车,救火车呼啸而过,成了这座城市里唯一有生气的存在。
空气里有烟尘味,土腥味。似乎有建筑在不久前坍塌了。
世界完全变了。
他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吗?
就好像他有什麽办法似的——难道伏地魔会停手吗?难道德拉科能阻止他吗?
在他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时,爆炸忽然发生了。毫无疑问,是魔法操纵的爆炸。
德拉科没有立即躲避,也没有立刻逃开,他麻木地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很快,人们的尖叫声传来。德拉科呆滞着,几秒钟後,他不自觉地向发生爆炸的方向走去。
但他还没靠近,就忽然有人接近他,直接带他幻影显形了。
待德拉科再度站稳时,他和伏地魔已经回到家中的庭院里了。花朵的芬芳在正午时馥郁浓烈,熏得他头晕目眩,阳光强烈,晃得他睁不开眼。
两个世界。一个璀璨夺目,一个濒临死亡。
德拉科後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摇晃着,像是站不稳。伏地魔握住他的手臂。德拉科似乎想要挣脱,但仍旧没动。
“你不该去外面,太危险。”伏地魔说。
德拉科扭动着胳膊,要从他手中把胳膊抽出来。伏地魔松了手。
“你怎麽也在那里?”德拉科问。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咒语。”
德拉科没说话,他忽然不知再说什麽。伏地魔握住他的手,要带他回宅子里,德拉科抽回了胳膊。
“我只是出去走走,不用过分担心我。”
他语气温和,但话语带着抗拒的成分。
他独自向房中走,伏地魔也跟着进去了。
回到卧室,德拉科脱下外衣,在床上躺下,他精疲力竭,站也站不住。伏地魔在他身旁坐下,握住德拉科的一只手。
“你生气了?”
“没有,”德拉科仍闭着眼,“我累了,睡一会儿。”
“不要生我的气。”伏地魔吻他。
德拉科答应了一声,似乎真的原谅他了似的,至少,他的火气少了很多。
他很快就睡了过去。他没有说谎,他确实很累。发现和爱人産生冲突的事实让他本能地産生抗拒。他一直在避免去想这件事,他躲了很久,这天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发现情况只比他想象得更糟。
醒来时他也没觉得好上多少。
只有他一人在战争之外。
他是战争中唯一免于苦难的人。就好像他是唯一的叛徒。巫师的叛徒。所有人都在受苦,为什麽他能幸免于难?
如果这是巫师的战争,那就也是他的战争。
如果这是所有人的苦难,那就也是他的苦难。
德拉科早就不把纯血当回事了,他知道自己不比任何人优越,也没有资格从战争中逃离。他当然无法阻止战争,可他至少不该做个懦夫丶藏在隐蔽的角落养尊处优。
甚至,就算做食死徒也比他现在的处境要好。至少食死徒也在做着什麽——冒着危险丶出生入死,可他呢?
在世界动荡不堪时,他独自享受着安宁。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除了他的家;没有任何人能安稳睡去,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不必为家人担心,除了他。因为一切战争丶动荡丶苦难与灾厄的始作俑者就在他身旁,爱着他,保护他,让他在战乱中免于遭受任何伤害,甚至是任何惊吓。
德拉科不只在物质上拥有一切,他在精神和感情上也得到了充分的悉心照料,充沛的爱。
爱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