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都不做了,因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连性也不能让他快乐。
他又回到了那段嗜睡的日子。无休止地睡着,不必理会任何事,也不必思考任何东西。
伏地魔开始花更多时间陪伴德拉科,但没有什麽用,他仍提不起精神。
德拉科甚至对他说话也少了。德拉科没有对他生气,只是不知道说什麽,仿佛失去了语言。
他一日日沉默下去,伏地魔并不逼迫他说话,只抱过他吻着。
德拉科得到了许多亲吻。那段时间,他几乎一直被伏地魔拥抱着,或抱在腿上,或揽在怀里。
他在室内呆了太久,伏地魔觉得这对身体不好,因而总是抱着他到门廊的长椅上去,和他在门廊上看外面的花园,星空,细雨,或黄昏。
德拉科久久地出神,望着外面,不知自己在想什麽。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过,不多久他睡着了,醒来时仍在恋人怀里。他擡头看伏地魔,摸他苍白的面孔,然後得到亲吻。
世界因此变得更糟。
德拉科越是消沉,伏地魔就越痛苦。他的痛苦必须被发泄。
世界承受了怒火。
德拉科最消沉的一个月成了战争形势最严峻的一个月,伤亡数量大幅攀升。
他越爱他,世间遭受的损伤就越大。
德拉科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活在幻梦中,以为某一日会知道那世界已结束了混乱丶安稳下来。
有时他精神好些,会到附近散散步。有一次他们走得远,一直走到了悬崖边。德拉科站在悬崖上吹风,望着周遭没有被战争洗礼的土地和大海。
这里安宁又平和,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可以当做什麽都没发生。
德拉科站得累了,他向後靠去,倚在伏地魔身上。
空气中有海水咸涩的味道,有花朵和草叶的味道。悬崖上攀附着一种黑色的蔓藤,它们自高处向下爬去,将触手伸向泥土丶岩石与大海。
“你会离开我吗?”
伏地魔忽然问。
德拉科身上一僵,没敢回头。伏地魔察觉到他的僵硬,用手在他的胳膊上攥了攥。
“当然不会。”德拉科轻声答道。
“这是实话吗?”
他不敢回答了。
悬崖上风大,德拉科被风吹得发抖。伏地魔把他抱得紧了些。
出于一种愧疚心里,德拉科仓促转过身来扑进恋人怀里,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拒绝。
“我好像应该离开你。”他说。
第一次,伏地魔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他有魂器,根本不必惧怕死亡。但德拉科的话仿佛一支箭刺穿喉咙。箭不知道魂器,也不在乎灵魂,它冰冷地刺穿血肉,看着他死。
一时间他无法答话。德拉科此刻在他怀中,被他抱着,被他保护,但他仍有失去他的可能。那时他怀中什麽也没有,他的眼睛也无法再捕捉到那个身影。
时候到了,理由也有了——他应该以强迫的方式留下德拉科。他早就这样想过。为什麽不?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他的恐惧不就消失了?
这选择很容易:伤害德拉科,或者伤害他自己。
“你刚刚说什麽?”他问。
“我好像应该离开你。”德拉科重复。
伏地魔思索着这句话。他确认了他听到的东西,也知道该怎麽做了。
他早就习惯了伤害自己,这是没关系的事。他可以毁了容貌,可以撕裂灵魂,为什麽不能伤害心?
他可以扯碎灵魂,也可以扯碎心。
德拉科等了半晌,伏地魔的声音终于传来。
“答应我你不会走,”他说,“答应我。”
德拉科答应了。
他的精神越来越坏,越来越提不起兴致,有时他甚至无法在伏地魔面前僞装。于是他喝更多的酒或魔药,以睡眠逃避。
一日午後,德拉科在周围走了走。他离开两人的家,去附近的镇上。这里绝对安全,没有被战火波及,但人们仍旧忧心忡忡,唯恐战火烧过来。
那天德拉科见到了一份麻瓜的报纸。上面统计了最近发生战事的区域以及伤亡统计。德拉科见到战区地图和伤亡统计表格时完全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