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然後,他一擡头,就对上了李承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
繁琐的祭祀仪式开始。
焚香,祷告,献上三牲。
李承渊亲手将三支箭,射向代表天丶地丶社稷的三个方位。
仪式结束,震天的号角声响起。
号角声雄浑,响彻山林。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王孙公子们如开闸的洪水,催动着身下的骏马,呼啸着冲进了广阔的围场。
一时间,马蹄声丶呼喝声丶犬吠声交织在一起,惊起飞鸟无数。
虞林勒着缰绳,并未着急冲出去。
“林林!”
谢景行策马来到他身边,身後还跟着一身玄色骑装,面容冷峻的谢临洲。
“你怎麽还在这儿磨蹭?”谢景行皱着眉,伸手就想去拽他的缰绳,“咱们也赶紧进去,今天二哥哥给你猎只狐狸,给你做个围脖!”
话音刚落,又一匹枣红马凑了过来。
“哎哎哎!等等我啊!”孙鸿之一脸兴奋地挤进他们中间,“这麽好玩的事,怎麽能少了我!”
四人,就这麽凑成了一个小队。
孙鸿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虞林跟前。
“林林,我可都听说了!”
虞林眼皮都没擡,“听说什麽了?”
“我听说啊,陛下这次春猎,身边多了一个御前伺候的。”孙鸿之说得眉飞色舞,“都传疯了,说是生得跟天仙下凡似的!我当时一听,嘿,就猜到肯定是你!”
这话一出,旁边的谢景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什麽天仙!胡说八道些什麽!”他瞪了孙鸿之一样,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谢临洲没说话,但那双落在虞林身上的眸子,却暗沉得如同结了冰。
孙鸿之被谢景行一瞪,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嘀咕:“我哪儿胡说了。”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消息灵通,又换了个话题。
“我爹还说了,陛下这次搞这麽大阵仗,兴师动衆的,其实就是为了试一样东西!”
他看了一眼虞林,“就是你弄出来的那个,新制的弩!听我爹那意思,那玩意儿,威力大得吓人!”
“我说林林,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了!这麽大的贡献,陛下……就没赏你点什麽?”
赏?
虞林在心里冷笑一声。
赏了我一个御前伺候的身份,赏了我龙辇上的膝盖发麻,赏了我一路的心惊肉跳。
没直接把我当成个会走路的兵器图纸,砍了脑袋锁进兵仗司的库房里,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还敢讨赏?
他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赏了我随驾春猎,见见世面。”
谢景行一夹马腹,语气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说这些废话做什麽!赶紧打猎去!再晚点,连只兔子都抢不到了!”
他说着,便一马当先,朝着林子深处冲了过去。
孙鸿之也连忙跟上,“等等我!谢二,你可别想独吞!”
谢临洲落在最後,“走吧,跟紧我,别走散了。”
虞林点了点头,催动身下的白马,跟了上去。
四人骑着马,在林间穿行。
谢景行和孙鸿之两人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你追我赶,比着赛地射下几只倒霉的野鸡和兔子,清朗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就在他们绕过一片小山坡时,前方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