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在!陈文远身为朝廷命官,却纵子行凶,败坏朝纲,德不配位!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被点名的礼部侍郎陈文远,当场就白了脸,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
百官们都捏了一把冷汗。
谁都知道,这位陈侍郎是太妃娘家的远房侄子,陛下虽然不喜外戚,但多少也会顾念几分太妃的颜面。
这张承,当真是不要命了!
所有人都等着龙椅上那位,降下雷霆之怒。
可李承渊只是将那奏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擡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陈文远。
“陈侍郎,张御史所言,可属实?”
陈文远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明鉴!犬子……犬子只是一时糊涂,绝非有意!臣……臣回去之後,一定严加管教,赔偿那受伤的百姓!”
“一时糊涂?”李承渊重复了一遍,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
那声音,像是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文远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文远要被拖出去扒掉官服的时候,李承渊却忽然笑了笑,
“既然德不配位,那便换个配位的上去。”
“陈文远,玩忽职守,纵子行凶,即日起,革职查办。”
“其子陈英,交由京兆府,按大周律法,该怎麽判,就怎麽判。”
“至于礼部侍郎的空缺……”李承渊的目光在底下扫了一圈,“朕看,张御史就不错。”
“张爱卿,你敢参,想必也敢当。”
“明日起,你便去礼部上任吧。”
什麽?!
张承自己都懵了,他一个都察院的言官,跑去管礼部那摊子事?这不是让他老牛去学绣花吗?
“陛下!陛下三思啊!臣……不懂礼数啊!”张承急得脸都红了。
“不懂,就去学。”李承渊的语气不容置喙,“朕相信,爱卿既然能将朝臣的错处都挑得明明白白,那礼部的规矩,想必也难不倒你。”
这……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张承彻底傻了。
早朝散去。
百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太和殿,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古怪和茫然。
“你方才看见没?陛下他……他笑了!”
“王兄,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张老头竟然升官了?”
“陛下今日……”
“你看见没,户部尚书奏报亏空,搁在以前,户部尚书的官帽都得被陛下当场给扔出去!”
“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高升了啊!”
“是啊张兄,礼部侍郎,清贵悠闲,以後再也不用天天提着脑袋上朝了。”
一群大臣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後,还是年过花甲的丞相,捋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地开了口。
“天威难测,圣心亦然。”
“不过……”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陛下今日,圣心愉悦,乃是我大周之福,万民之幸啊!”
“久旱逢甘霖,总是好事。这朝堂上的阴云,也该散一散了。”
衆臣闻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陛下这几日,喜怒无常到了极点,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今日这场早朝,简直就像是阎王殿里突然开了恩,不仅没杀人,还给发了糖。
要是陛下天天都能这麽好说话,少杀几个人,哪怕初一十五不杀人也行啊。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