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林还捏着一张牌,“怎麽了这是?玩不起啊……”
他的话音,在看清门口那道身影时,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李承渊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
殿外的光落在他身後,衬得他整个人都像是笼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真切。
可虞林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李承渊几步走过来,垂眼,看着那摊开的牌局,和虞林面前那堆赢得盆满钵满的铜钱。
“在宫里,待得烦了?”
“还行吧。”虞林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的警铃已经开始疯狂作响。
“是不是觉得,朕把你关在这里,像关着一只鸟儿,失了自由?”
“没有的事。”虞林干笑一声,“陛下说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吗?”李承渊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朕瞧着,你倒像是很怀念外面的日子。”
“怀念净明湖的荷花,还是怀念……安北侯府的门庭若市?”
虞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李承渊今日又是什麽毛病?
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狗男人,一天不发疯就浑身难受是吧?
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将手里的牌一扔,站起身,主动朝李承渊走过去,环抱他的腰身。
“陛下怎麽这个时辰过来了?御书房的折子都批完了?”
李承渊伸手,将虞林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後,又问:“在宫里,是不是很闷?”
“没有啊,挺好的,神仙日子。”
“是吗?可朕怎麽瞧着,你这心里,野得很。整日就想着往外跑。”
李承渊收紧了手臂,将虞林整个人都按在自己胸前,让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
“朕封你为後,如何?”
虞林猛地擡头,看着李承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男後?
他现在被关在这宫里,连跟小宫女多说两句话,都得挑李承渊不在的时候,生怕那醋坛子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拖出去砍了。
这要是当了皇後,那还了得?
那不是皇後,那是天下第一号囚犯!
眼看李承渊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陛下……”虞林勾住李承渊的脖子,赶紧转移话题,“我跟孙鸿之约好了,过两日要去城郊打马球呢!”
李承渊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又是孙鸿之。
又是出宫。
虞林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要糟,连忙补充道:“陛下,你还不知道吧?我马球打得可好了!”
“是吗?”
“那当然!”虞林趁热打铁,整个人都挂在了李承渊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陛下,你要不要去看?”
“看我怎麽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给你挣个彩头回来!”
他踮起脚尖蹭了蹭李承渊的鼻尖,声音放得又软又甜,“到时候,陛下就坐在那最高看台上,我一擡头,就能看见你。”
“我就赢给陛下一个人看。”
“好不好?”
最後三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在李承渊的心尖上。
果然,李承渊眼底的阴沉,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