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虞林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才终于稍稍退开半分。
两人额头相抵,在昏暗中,彼此的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虞林浑身都软了,只能攀着李承渊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别气……”他声音沙哑,“我怕……”
“怕什麽?怕朕杀了他,还是怕朕被他发现?”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虞林想也不想,把脸埋进李承渊的颈窝,闷闷地道:“我怕你。”
声音又软又粘,“我怕你气坏了身子……”
李承渊满腹的猜忌,就这麽被一句软绵绵的话,给堵了回去。
堵得他心口发闷,又酸又胀。
李承渊一言不发,只是抱着他。
那力道大得吓人,虞林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了,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他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当一个没有生命的抱枕。
马车绕过繁华的主街,驶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直接进入了安北侯府。
“今晚,就只能委屈陛下在安北侯府将就一宿了。”
虞林从李承渊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自己那身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红衣,率先跳下了马车。
安北侯府的二门处,馀婉正站在廊下,翘首以盼。
一见到虞林,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林林,回来了。”
“舅母。”虞林笑着走过去。
馀婉的目光落在他身後,那个跟着他一起下车的男人身上。
那人身姿挺拔,脸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便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馀婉愣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绝非寻常人物,压根没敢想家里来客是九五至尊。
“林林,这位是?”
虞林正想着该如何介绍,又听一声音传来—
“林林回来了?”
安北侯谢镇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可当他的目光,在触及到虞林身旁那个男人的瞬间……
“臣,谢镇山,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衆人皆是一惊。
紧接着,是周围所有的下人,丫鬟……
顷刻间,跪倒了一片。
谢镇山跪在地上,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这位日理万机的帝王,竟然会纡尊降贵,来到这小小的侯府。
他这个外甥,究竟是给这位活阎王,灌了什麽迷魂汤?
李承渊终于开了金口。
“平身。”
衆人依旧不敢起身,直到谢镇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们才敢跟着爬起来,一个个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渊看都没看他们,极其自然地,将虞林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後。
那动作,亲昵又熟稔。
“不是累了?”他低声问,声音里褪去了方才的冷硬,“怎麽还站在这里吹风?”
“朕也乏了。”
“给朕备水。”
“朕要沐浴。”
几句话,让整个安北侯府的人惊心动魄。
陛下不仅来了,他今晚,还要住下?!
李承渊拉起虞林的手,像是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就往内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