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结于心,气血攻心,急火焚身……这……这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心病。
杨忠死死地攥着拳,他比谁都清楚,这病根,在何处。
是虞公子。
他把陛下一人,扔在这冰冷孤寂的深宫里,生生将一颗滚烫的心,逼得寸寸成灰!
李承渊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三日。
三日里,他水米未进,全靠着吊命的参汤续着一口气。
曾经那个威仪赫赫,睥睨天下的帝王,如今就那麽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帝王病危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尽管杨忠下了死命令,封锁了所有消息,可宫墙内外,早已是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举国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阴霾之下。
……
津州港。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得人衣袂翻飞。
虞林闲不住,拉着赵明轩在港口最热闹的集市上闲逛。
“老板,这个怎麽卖?”虞林拿起一个用贝壳串成的手串,在眼前晃了晃。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东海鲛人泪串成的,戴上能保平安!看您二位气度不凡,给个三两银子就成!”
虞林正要跟他砍价,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旁边茶寮里,几个行商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京里出大事了!”
“嗨,谁不知道啊!城门都封了三天了!我表舅的儿子的同乡,就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听说啊……是宫里头那位,不行了!”
“哪个?”
“还能是哪个!当今圣上啊!”那人声音压得极低,神神秘秘,“听说是三天前,突然就吐了血,昏过去了!太医想尽了法子,都没用!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呢!”
“我的天爷!这要是真的,那大周岂不是要……”
“嘘!不要命了你!这种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虞林手里的贝壳手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林林?林林你怎麽了?”赵明轩见他脸色惨白,吓了一跳。
虞林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赵明轩的胳膊,“备马!”
“回京!现在!立刻!马上!”
……
与此同时。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
烛火摇曳,映着一张张阴鸷的脸。
“消息可靠吗?”主位上,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地问。
“千真万确!”跪在下面的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咱们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传出来的消息,李承渊那暴君,已经昏迷三日,人事不省!太医断言,绝无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同夜枭。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誉王殿下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噬人的恨意与疯狂。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旧部,今夜子时,发动宫变!”
“这李氏的江山,该换主人了!”
……
夜色如墨。
虞林快马加鞭,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生疼。
可这点疼,又如何比得上他心口那万分之一的痛楚和悔恨。
他不敢想。
他不敢想如果他回去晚了,看到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不敢想如果李承渊就这麽死了……
眼泪混着风,从眼角滑落,瞬间便被吹得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