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站在一旁,身上那件绣着金龙的玄色大氅上,落满了雪花。
他看着虞林冻得通红的鼻尖,没有半分不耐,反而俯身,将人冰凉的手攥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放在唇边哈着气。
“好,用山楂。”
“手都冻成这样了,还玩?”
虞林抽回手,又往雪人身上拍了两下,“你别动,我来!”
他绕着雪人转了两圈,最後,从自己的狐裘领子上,解下那颗毛茸茸的白色风球,系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嗯,这还差不多。”
虞林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李承渊看着那个被虞林打扮得不伦不类的雪人,又看了看因为解下了风球,露出了一截白皙脖颈的虞林,眉头微皱。
他走上前,解下自己的大氅,不由分说地将人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回去了。”
“我还没玩够呢!”虞林在大氅里挣扎。
李承渊将人打横抱起,“回去玩。”
回到殿内,暖意融融。
虞林被剥了层层叠叠的外衣,只剩一身单薄的里衣,被塞进了暖榻的锦被里。
李承渊坐在榻边,端着一碗姜汤,用勺子搅了搅,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嘴边。
虞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寒气。
他看着窗外仍在飘扬的大雪,倒是想起杨嘤嘤。
那只小狐狸被舅母喂得珠圆玉润的。
算算日子,也好久没见了。
虞林想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意,随即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把它带入宫中是想都不敢想。
估计李承渊老早就想把它扒皮做成围脖了。
虞林被姜汤暖得浑身舒坦,懒洋洋地靠在李承渊怀里。
“承渊,我想吃烤番薯。”
“好。”
说着,便朝一旁候着的杨忠递了个眼色。
杨忠会意,躬身退下。
不多时,便亲自提着一个小竹篮进来。
这番薯,如今在京城已不是什麽稀罕物,産量惊人,口感软糯香甜,顶了大用,今年冬天,城外不知多少百姓靠着这东西,才没挨饿受冻。
虞林来了精神,从李承渊怀里挣脱出来,兴冲冲地跑下来。
光着脚,蹲在兽首铜炉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得用这暗火慢慢焐着,烤出来的皮才不会焦,里面的瓤才会流出蜜糖一样的油。”
他一边说,一边将两个番薯埋进去。
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李承渊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染上几分笑意。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那双白得晃眼的脚丫时,“林林。”
虞林回头,“怎麽了?”
李承渊走过来一把把他抱回软塌,用布巾将他脚底细细擦拭干净,拿起干净的棉袜,给他套上。
“有地龙,暖和着呢,冻不着!”
虞林不知道。
他脚下踩着的,哪里是什麽金砖地面。
那分明是踩在李承渊悬着的一颗心上。
今年秋末,天气转凉,虞林不过是贪凉,夜里多吹了会儿风,便染了风寒。
病症反反复复,拖了足足月馀。
一入夜,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李承渊怕得要死。
虞林看着李承渊固执的神情,“好了好了,我穿,我穿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