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流苏磕碰,发出阵阵清脆响声。听见有人来了,陆风眠连忙合上瓷坛,掖在衣袖里,收整好转身笑脸相迎。
“成美你果然还没睡,我有一则消息告诉你。”墨向颢笑得开朗。
这很难的,自从听闻百家夫妇的悲催命运,她一直郁郁寡欢。
“你跟文昌公主关系是不错的,如今她的禁足也快解了,三个月後你不妨去拜访一番,打探打探你们前些年的关系。”
前太子被废後,人们对她的称呼恢复先前的称号,文昌。
陆风眠迷茫眨眼,她倒不是没打算去拜访过,只是两三回都被挡了回来,便不屑于去了。
“行,我下回去看看。”受人情面不能不应,无论去与不去她都爽快答应。
墨向颢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困意上涌,纤葱细手在突突乱跳的太阳xue上按。摩。打完哈切後,自然而然地捂嘴。
残香缠绕指尖,陆风眠脑海里骤然跳出几个残影。浓墨重彩的美人独坐树梢,视线不断摇晃着靠近,俯身看去发觉自己白皙指尖正抓着个花环。
虚幻与现实纠缠,熟悉的面孔并不清晰。
从幼年到及笄再到现在,好似都曾见过的人。
陆风眠红唇微抿,那张脸很像被废的太子殿下。
是朋友嘛?
可她不愿见我。
“外面很吵怎麽了?”陆风眠强迫自己转移注意。
帐篷外人声鼎沸,实在有些吵闹。
掀开帐幔,望向青山。
山峦遮掩下,一队高举火把的长队簇拥着中。央的驴车。
那阵仗,火光相隔甚远依旧能看清。
究竟是什麽东西,能让人趁夜色颠簸赶路?
“山里有人户嘛?”陆风眠蹙眉,“怎麽向山里的方向走。”
没人应答她的话,过了片刻狐半仙过来搅浑水。
“诶呀,都散了吧,少管闲事活得长。”
陆风眠当初纵容这个臭狐狸跟着,不过是为了让它的主子信守承诺,等事情解决到赵府拜访。但这东西未免太烦人,她乃至懒得分些眼神过去。
眯眼注视处,葳蕤草木间轿辇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行来,她打了个响指,指尖幻化出两只血色灵蝶。
灵蝶托与她的吐息,朝夜色里明灭的火光飞去。
两个时辰後,灵蝶绕过险阻停在了某撵夫裤腿。于此同时,这边的话语声也传到了做手脚的人耳中。
直到此时,陆风眠才知道这竟是送亲的长队,红妆铺盖山野。
另一只灵蝶紧贴地面,扑扇翅膀保持悬空,却不主动飞向花轿。到两者快挨上时,灵蝶甚至开始後退。
前者徐徐前进,後者惊恐後退。
踟蹰徘徊良久,灵蝶大着胆子飞进帷幔。
里间构造一目了然,精致荣华的装潢,被麻绳捆绑严实的“新娘”。“新娘”不断凭借身体撞击车壁,嘴里含浑不清地哭喊。
于是灵蝶再次靠近,飘进红盖头里。
那是个活人,脖颈上有喉结的活人。嘴里塞满破布,面颊明显比裸。露的手白几个度,滚落的泪水晕泡开浓妆,道道粉痕下却美得摄人心魄。
陆风眠透过灵蝶牵引,五感明晰感知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