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以啊是我。日。日夜夜求来的缘分显灵了,我们是良缘是金婚,呃,虽然这离不开我自身的努力。”
李清淮独自开朗,陆风眠却连话都不愿意迎合。她讨厌旁人讨论她的婚事,正经的开玩笑的,好话坏话全听不得。
论察言观色,李清淮也不算太差,伸懒腰舒展开筋骨,“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她深深看着对方,说罢不做片刻停留转身就走。
脚步声愈行愈远,陆风眠没去挽留,差点连要问的问题也遗忘了。
“赵盼儿,你怎麽会留在这里呢?”她到底是没忘,依旧不忘初心。
李清淮原地站住,想个切入点,然後放缓脚步在推门离开前解释完一切,“我来的时候就住在酒楼里,不知怎麽的,茅山道士的名头传出去了,就有老妇人在我出门买衣裳的时候专门堵我。”
“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她手触碰到门扉,用力往外推去。
“是嘛,我可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进来的。”陆风眠笑道。
这点小事不至于自嘲,可推门的人还是转过身来,跟自己受到冒犯似的,脸色须臾间奇臭无比。
“哈。”李清淮气笑了,见那人照样坐得泰然自若,亦不打算控诉什麽,只好重新转回身子对着门面壁。
门重重推开,又被重重合上。
远去的足音彰显着它主人的气愤,仿佛每一步均在咒骂大宅里的人“狗眼看人低”。
陆风眠不理解她,也不想去理解她的想法。出门在外总有不受拥护的时候,再者收留她们已是主人家大慈悲,再去责怪别的未免强人所难。
“明天後天,还来嘛?”她扬高声音,冲门外喊。
没人应答,盘坐在草席上的腿麻痹了,她费劲地爬起来,想要追出去。
还没迈出第一步,就有人拽自己衣角,陆风眠诧异侧目。
“好梦。”苏无霜仰头望她,眼眸里有些许歉意。
春水融化坚冰,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年仅十七八,在驼梁山附近开小店做向导,结果误入这滩泥泞无处抽身。
花一样的年岁,就算不是大美人也是小家碧玉,人生就此葬送。
陆风眠敛眉垂目就势蹲下,反握住小姑娘的双手,她坦然道:“放心,你会没事的。”
小姑娘没说抱歉,她也不好自作多情地劝导不用歉疚,只稍作安抚把人稳住。注视着对方的目光,不退不避加以浅笑轻拍。
“我得先行一步,去找先前离开的那位姐姐,你暂且安心呆着,过几天我还会再过来。”
她的笑极具感染力,小姑娘沉默了一会,把手缩回自己身後点头称“好”。
于是陆风眠得以带着笑离开了柴房,其他人没有拦她。约莫是能说的都说尽了,能做的挣。扎也挣。扎完了,剩下的只有深重的无力感。
待跨出门槛,脸上大半笑敛去。
她绕过不同的梁柱,每每以为人就藏在拐角时,转身瞧去却扑了个空。
常言道做人留一线,日後好相见。
赵盼儿走这麽快看来也不想让人找到,陆风眠摇摇头会意了。转身寻回客房的路,形单影只且落寞地离开,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的情况,她心境里的泰然平静不足道也。
而她要找的人只与她有一墙之隔,缘分如此捉弄人,等李清淮探头出去时,只能瞧见她的身影。
李清淮已经不剩多少气愤了,所做的滑稽样,也只想逗人开心。不管是开怀爽朗的笑还是单纯觉得人好笑,只要笑的出来就不算狼狈。
奔波数载,总要有个结局。
……
暮色苍茫,日头逐渐迫近西山。独守空闺的感觉对经常赔笑脸的人来说,是种不错的体验。
陆风眠推开窗,袅袅炊烟升起,她思忖着该去柴房画张血符镇宅的。
这麽想着就这麽做了,她找来草纸,自己给自己研墨。一笔笔勾勒出镇宅符的轮廓,练了共有十来回才等到夜色变得阑珊。
火树丶银花丶结彩,这里的春夜相当热闹,富足殷实。
说巧不巧,出门遇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小厮,而是驼梁上见过的邵珹,遇上了便不可回避地要聊上两句。
“陆姑娘晚上好,你这是要去哪?”
陆风眠挤出笑意,挥了挥手里的草纸。
邵珹凑头过去瞧,“真是好闲情雅致啊,诶,这是画吧,瞧着像图纸,是符咒?”
“闲着没事练它干嘛?”
一时间陆风眠没能迅速接上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闲暇之馀练符咒好似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