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要针对的另有其人。
拉柏林下水,只为把事情闹大。
陆风眠是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见此场景,当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当即佯装头晕脑胀往後退去,到空旷的後方躲清闲。
若非对面的人位高权重,应弘光恐怕要拍桌跳脚了。
但转念再想想,若非对面的人威高权重,他或许根本不会理会。
不知他们还要争论多久,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不知那要自己击的登闻鼓究竟多高?
什麽都不知道,却要在这浪费时间。
不耐烦的拿脚在地上画圈。此处不仅阴冷潮湿,灰尘还颇多,足以让她玩上一阵。
突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几声“吱吱”,陆风眠低头扫视下方。一只小却滚圆的老鼠四肢乱滑,停在自己前方。
老鼠顶着绿油油的眼睛,跑起步来像裹了脚的老太太,浑身灰扑扑的,正贼头贼脑地伸展身体四处张望。
做势要踹它,原以为它四肢矫健,然当下却没能缓过神。只做了个直立弓背炸毛的姿势,随即四只细腿轮番交替,疯狂逃窜起来。
刚起步先摔了跤,然後才逃之夭夭。
须臾,李清淮猛得受到惊吓,擡起一只脚开始了单脚跳。
“什麽鬼东西,快拿走。”她说得格外不耐烦。
尽管没做到庄重大方,举止从容自信,但那股不怒自威的威压,是她藏也藏不掉的。
说实在的,陆风眠当真没反应过来这事,有自己一份功劳。
她不记得对方怕老鼠,或者说那人的爱恨憎怨,早通通忘了。不清楚文昌公主究竟是何性情,以至于不敢贸然言语,只能凭感觉行事。
“好,来了来了。”陆风眠应声。
大概是看多了李清淮没体面的场景,她那颗需时时刻刻保持体面的心,便慢慢被麻痹了。
不在乎现在做个小厮,卑躬屈膝地赶过去驱赶老鼠。
意外经此一遭,争执被打断,汹涌被表面的和平覆盖。
李清淮懒得再计较什麽,“那就等大理寺来查吧,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该水落石出了。”
应弘光袖下的拳头捏紧,却只得颔首称好。
“嘿嘿诶,九天玄女降临,天下太平!花街游车,天官赐福——”
易忽视的角落传出胡言乱语,她侧目瞧去,便见不久前还好端端的人,此刻神情呆滞,手舞足蹈。
“吓傻了?”李清淮挑眉,往那边随便走了两步。
谁知头两步还好,後面靠的近了就不行了。
那人瞧她凶神恶煞,原地蹦哒转圈拍手,嘴里念念有词,“七月七鬼门开,家家户户红灯笼,不用怕,不用怕。”
“玄女下凡把人护。”
李清淮脚步渐急,走到近前揪住人後衣领,拖着他往庙门口走去。
随後松开手,把半疯的东西一脚踹了出去。像是有使不尽的力气,那一脚竟是把人踹在地上滚了三滚。
索性不是个狂风暴雨如昼的夜晚,没有银蛇乱窜的幕空,不然又要平添几分恐怖。
吓傻了没人管,还平白挨了一脚。就算是个正常人,也只知这不是个好去处,该溜之大吉。
疯的也不例外,摸索着爬起来,乱吼着向远处跑去。
半塌的庙里,心跳声化作鼓声累累,无人敢出言相劝。
片刻前的温润面具撕得粉碎,馀下的是玉面的修罗。徐不凡的装扮最是吊儿郎当,睨去就知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此时吞咽着吐沫率先想去劝慰。
嘴张开露。出半个音,李清淮冷冷一眼撇去。
瞬间让他胆寒,双。腿开始打颤,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衆人皆以为此事难两全,主谋李却突然怕失了人心,摆手往回找补。
“那就去找吧,天黑了太危险,多带几个人。”
徐不凡自以为听出弦外之音,连连摆手往後退,“不用了不用了,不怕危险……啊赔,确实实在太危险了,大家都别去啊!”
他扭头向左边的人说了一遍,又如法炮制朝右边的人说了一遍。
李清淮侧首,脾气难有的温和,不温不火地开口:“说真的,去吧。”
“顺带着能把路探探,过几日好下山。”
几句回旋镖,把人打得措手不及。他愈发手足无措,彷徨张望。
陆风眠思量片刻,主动上前拉他手臂,侧头低语几句。起先那人恍恍充耳不闻,过了几秒却如梦初醒般,对上她的视线。
嘴唇嗫嚅,不敢全信地反问:“真的?”
她笑着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