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脉。
凤凰那充满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惊惧的低语,如同惊雷般在陈烬耳边炸响,却又被更加剧烈的轰鸣与坍塌声所淹没。
大地疯狂震颤,通道顶部巨大的岩石不断砸落,烟尘弥漫,蚀骨妖蚁的嘶鸣与岩石崩裂的巨响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祭坛光罩已碎,黑色的蚁潮再次汹涌扑来。
陈烬根本无暇细思凤凰话中那石破天惊的含义,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扑到石锋和小鱼身边,青铜右臂横扫,劫火缭绕,将扑到近前的数只妖蚁烧成灰烬,同时用身体硬生生挡住几块溅射的碎石。
走,他嘶哑地吼道,一把将依旧处于震惊中的凤凰推醒,同时艰难地背起气息愈发微弱的石锋,将吓得呆滞的小鱼紧紧护在怀中。
必须立刻离开这崩塌的中心。
凤凰猛地回神,面具下的眼神复杂无比地扫过小鱼额头那早已消失的紫金符文痕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道,跟我来。
她不再依靠罗盘,而是凭借着某种直觉或记忆,选择了一条向上倾斜,相对稳固的岔道,手中幽光珠全力催发,照亮前路,同时不断挥手打出碧绿毒针,清理着从缝隙中不断钻出的零散妖蚁。
四人或者说三人一重伤在这天崩地裂般的绝境中亡命奔逃。陈烬将铜皮境的力量和身法催谷到极致,每一步踏出都在碎裂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艰难地跟上凤凰的速度。
石锋在他背上不断咳血,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小鱼则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小脸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却又奇异没有哭闹,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紫金涟漪。
每一次紫金涟漪闪过,总会有惊无险地发生一些巧合。要么头顶一块即将砸中的巨石突然被旁边落下的更大石块撞偏。要么脚下即将塌陷的地面莫名地多支撑了一瞬。要么几只从刁钻角度扑来的妖蚁突然互相撕咬起来。
这些微小的幸运,在这毁灭性的灾难中,汇聚成了维系他们一线生机的奇迹。
陈烬全部心神都用在奔跑和抵挡危险上,并未深思。而前方的凤凰,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惊骇与某种火热的猜测愈发强烈。
帝脉。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眼前。她心中翻腾。楼主苦寻无数岁月的钥匙。
不知奔逃了多久,身后的崩塌声与妖蚁嘶鸣声渐渐远去,周围的震动也逐渐平息,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石锋压抑的痛苦。
他们似乎暂时甩脱了危险,来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巨大地下空间。
凤凰手中的幽光珠光芒稳定下来,照亮了四周。
这里像是一座巨大的,坍塌了一半的古老殿堂。残存的穹顶高耸,布满裂痕,几根巨大的石柱倾斜断裂,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结构。殿堂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之前通道中相似的古老壁画和扭曲符文,只是这里的壁画更加宏大,更加清晰。
壁画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描绘着无数身形高大,气血磅礴的先民,与驾驭着飞行法器,施展仙术的修士并肩作战,共同对抗着一些形状模糊,却散发着极致邪恶与黑暗气息的恐怖存在。而在后续的壁画中,形势陡变,那些修士突然倒戈相向,用各种诡异的法器和符箓,将昔日的战友抽魂炼魄,镇压地底,甚至炼制成各种恐怖的战争傀儡武骸。
故事的结局,是无数先民的尸骸堆积成山,血流成河,仅存的部分族人带着愤怒与不甘,遁入地底,刻下这些记录。
这是,陈烬看着这些壁画,呼吸急促。这与他在寂灭号和葬武界感受到的悲怆历史完全吻合。是上古时代的真相。仙门背叛与镇压的铁证。
凤凰的目光却快速扫过壁画,似乎对这些历史并不陌生,她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那些扭曲的符文和殿堂尽头一扇半掩的,布满灰尘的巨型石门上。石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被利剑贯穿的太阳徽记。
快看,石叔,石叔他。小鱼突然带着哭腔喊道。
陈烬心中一紧,连忙放下石锋。只见石锋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泛起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妖蚁的邪毒已然深入肺腑,侵蚀生机。他之前勉强渡入的一丝生机正在飞速消散。
必须尽快解毒疗伤。陈烬心急如焚,看向凤凰。你既然认得那妖蚁,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凤凰检查了一下石锋的状况,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蚀骨妖蚁的毒混合了地底秽气,极难清除。我身上的解毒丹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净血莲或者地脉灵乳这等天地灵物,或许能洗髓伐毛,驱除邪毒。凤凰语气凝重。但这两样东西都极其罕见。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石门,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据楼中古籍记载,这类上古遗迹的深处,有时会因为地脉汇聚,孕育出类似的灵物。或许。
她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扇门后,可能有生路,也可能有救石锋的灵物,但同样,必然充满未知的危险。
陈烬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石锋,又看了看满脸恐惧却强忍着不哭的小鱼,眼中闪过决绝。
开门
凤凰走到石门前,并未立刻推动,而是仔细观察着门上的太阳徽记和周围那些更加复杂诡异的符文。她从怀中取出数种奇特的工具和药液,小心翼翼地在门上涂抹,试探。
这不是普通的石门,上面布满了古老的禁制和恶毒的机关陷阱,她语气严肃,强行开启,我们都会死无全尸。
她尝试了数种方法,石门都毫无反应,那些符文如同死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锋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陈烬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他下意识地靠近石门,右臂上的劫字烙印再次传来轻微的灼热感,与石门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他福至心灵,猛地划破尚未愈合的手掌,将染血的手掌按向石门上那个被剑贯穿的太阳徽记中心。
你干什么?凤凰一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鲜血触及徽记的瞬间,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