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红色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从诡异的紫色云层中飘落,带着淡淡的铁锈与腐朽气息,敲打在龙血蕨巨大的叶片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整个遗族部落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朦胧之中。
灵泣血雨。
苍天为被吞噬的祖灵哀泣,更为这骤然降至冰点的局势,添上了一抹残酷的色彩。
骨屋之内,空气凝固如铁。
战纹壮汉手中的白骨战斧稳稳指向陈烬,琥珀色的瞳孔中交织着震惊,愤怒,被背叛的痛苦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身后的遗族战士们,武器尽出,眼中再无之前的敬畏,只剩下冰冷的敌意与杀机。陈烬那不受控制的吞噬之举,触犯了他们最神圣的禁忌,动摇了他们生存的根基。
老祭司站在战士们身后,干瘪的脸上不再是惶恐,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与一丝得计的冷笑,她嘶哑地低语着,无疑在火上浇油。
凤凰挡在陈烬身前,短刺幽蓝光芒吞吐不定,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发动攻击的敌人,低声对陈烬道,麻烦大了,解释不清了,准备拼命吧。
陈烬跌坐在地,右臂暂时失去知觉,体内力量因刚才的疯狂吞噬而紊乱不堪,脸色苍白。他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遗族战士,心中充满苦涩与无奈。他并非有意为之,但那无法控制的右臂,确实酿成了大祸。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咳,咳咳
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从石台方向传来。
是石锋,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悠悠转醒。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扫过屋内紧张的对峙,瞬间明白了几分,苍老的脸上闪过焦急,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徒劳无功。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躺在石锋身边的小鱼。
那淡红色的血雨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透过骨屋的缝隙,零星滴落在她的脸颊和手臂上。她额头那紫金色的帝脉符文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越发清晰,明亮,甚至开始自主地,缓慢地吸收着血雨中蕴含的某种微弱能量。
她的睫毛颤动得更加剧烈,仿佛即将醒来。一股无形却尊贵的威压,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这异象,让原本杀气腾腾的遗族战士们动作一滞,脸上再次露出困惑与迟疑。祖灵的愤怒与帝脉的显化在他们心中激烈冲突。
战纹壮汉的斧刃微微垂下了一寸,他看看小鱼,又看看陈烬那条诡异的手臂,眉头紧锁,陷入了巨大的挣扎。
老祭司见状,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举起蛇杖,指向陈烬,用最大的声音发出了尖锐的嘶吼。
她在下达最终的格杀令。绝不能让动摇她权威和部落信仰的变数存活。
这一声嘶吼,彻底压倒了战士们的犹豫。
吼,战纹壮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终于再次举起战斧,发出了进攻的咆哮。
杀声骤起。
数名遗族战士如同猛虎出柙,挥舞着沉重的骨棒石斧,悍然扑了上来。狭小的骨屋瞬间被狂暴的杀气充满。
走,凤凰厉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短刺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地刺向最先冲来两名战士的手腕关节,试图击落他们的武器,而非致命一击。她显然不想彻底激化矛盾。
陈烬也猛地咬牙站起,强行催动依旧酸麻的右臂,劫火微弱缭绕,一记裂风爪扫出,逼退侧面攻来的敌人,同时一把将即将醒来的小鱼抱起,另一只手奋力搀扶起虚弱不堪的石锋。
从后面走。凤凰挡住正面攻击,短促下令。
陈烬毫不犹豫,背靠着石台,青铜右臂猛地向后一抡。
轰
骨屋简陋的后墙被他硬生生砸开一个破洞。外面正是密集的蕨林和瓢泼的血雨。
拦住他们,老祭司在外面尖声叫道。
更多的战士从屋外围拢过来,堵死了去路。
冲出去。陈烬眼中闪过疯狂,将小鱼紧紧绑在胸前,单手搀扶着石锋,低头猛地向破洞外冲去。
凤凰则殿后,双手连扬,碧绿的毒针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追兵,暂时延缓了他们的脚步。
噗通
陈烬带着两人冲出骨屋,瞬间被冰冷的血雨淋透。脚下泥泞不堪,四周是无数围拢过来的,愤怒的遗族战士和居民。
往林子里钻,凤凰紧随其后冲出,短刺染血,显然已经开了杀戒。她一把夺过一名战士挥来的石斧,反手掷出,将另一名冲来的战士逼退。
陈烬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之前妖藤出现过的,植被最茂密的区域埋头冲去。那里地形复杂,更容易摆脱追兵。
追
战纹壮汉怒吼,一马当先,率领着部落中最精锐的战士紧追不舍。老祭司也在几名战士的护卫下,死死跟在后面。
一场血腥的追逐战,在茫茫的血雨和巨大的蕨林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