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入夜以後,窗缝里飘来丝丝缕缕的潮气。林景和推开窗,冰凉的雨丝卷进来,楼下落尽了的桂花叶子被雨水濯的发亮。
江陵入冬以後,一旦开始下这种湿哒哒的雨,那就得连着好多天见不到太阳了。比夏天的梅雨还愁人,阴冷到人骨头缝里。
半夜傅铭川回来,林景和趴在桌上睡得不安稳,听到响动立刻坐起来。面前电脑已经自动息屏,碰到鼠标,电脑亮了,教案写了一半,最後几行都是不知所云的乱码。
林景和站起来去门口迎接傅铭川,这人带着一身水汽站在门口,黑沉沉的一大只,灯也不开,不知道在干什麽。
林景和赶紧过去开了灯,傅铭川浑身湿漉漉的,大约是没想到林景和还没睡,惊讶的擡起头来。
傅铭川眼圈有点发红,一向锐利的眼神竟然有点迷离,像是一时找不到对焦。
这人不对劲。
林景和凑近了去看,淋了雨的人偏过头,吸了吸鼻子。
“你感冒了。”林景和肯定的说,不由分说的擡起手,手背碰他的额头,烫的林景和嘶了一声。他连忙把傅铭川的外套扒拉下来丢到一边。
“我。。。。。。咳,我没事。”傅铭川试图把林景和推开,“小感冒而已。”
林老师脸板起来,横了傅铭川一眼。
不得不说,虽然林景和平时温吞吞的,看着有点柔弱可欺。一旦拿出当老师的威严来,还是能让傅铭川被动触发被老师丢粉笔头的恐惧。
傅铭川乖乖闭嘴,接过林景和递过来的毛巾擦头发,又小声说:“林老师,你离我远一点。”
今天公司里有个同事流感了还坚持来上班,等被旁边人发现的时候,流感病毒已经充塞整个公司。傅铭川紧急把他赶回家了,也给大家发了连花清瘟和板蓝根,但是作用有限。他自己又自恃身强体健,工作到很晚,出门的时候还淋了雨。
终于还是把自己作死了。
傅铭川怕传染林景和,一直让他离自己远点,但林景和不为所动。
林景和一边烧热水,一边冷笑:“让老师看看谁的小嘴巴又在乱说话啦?”
傅铭川不敢再把林景和赶走,只好摸了只口罩来戴着,指望口罩能阻隔一下病毒。然後乖乖躺进被窝。
林景和端着杯热水进来,又问傅铭川:“药箱在哪里?”
傅铭川坐起来想去拿,被林景和一根手指戳着肩头。他怀疑林老师会点xue,怎麽葱白的手指一点,自己就动也不敢动。
只好瓮声瓮气的从口罩下面冒出声音。
“在床底下。”
林景和趴下来去看,其他几个都是纸箱子,看着不像,就把那个带密码锁的箱子摸出来:“这个吗?”
傅铭川本来烧的浑浑噩噩的靠在床头,闻言腾的一下坐起来。
“不是不是!”
林景和莫名其妙,但眼看着傅铭川神色不对,赶紧给他放回去。
“不好意思。”林景和下意识的道歉,他住过来以後傅铭川完全纵容他使用所有的东西。一开始他还问一问,每次都得到肯定的回答,久而久之他拿傅铭川的东西就比较顺手了。没想到傅铭川这回反应这麽大,吓了他一跳。
傅铭川从床上下来,伸手勾出来一个纸箱:“药箱是这个,我几乎没用过,所以放的也很随便。”
林景和嗯了一声,在里面翻找温度计和板蓝根。
里面东西不多,有一些居家常备的云南白药丶创口贴丶烫伤膏之类的东西,找起来很快。林景和翻了半天,几分钟过去,傅铭川默默地伸手,给他指了指温度计。
林景和愣了一下,把温度计和感冒冲剂拿出来,递给傅铭川。
“对不起,刚才是我越界了。不该擅动你的东西。”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朋友也该是有界限的。他这两天有点轻飘飘的,不去细想,只是放任关系往模糊的暧昧的地方发展。
这个密码箱,戳破了他的越界。
傅铭川没接,从口罩下面嗡嗡的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个箱子里面放的东西,不太方便被你看到。”
林景和看他神色,恍然:“是。。。。。。你在意的人的东西,是吗?”
“。。。。。。嗯。”
林景和没再说话,只是把温度计甩了甩递给傅铭川,拿着感冒冲剂出去了。
傅铭川靠在床头,把温度计含在嘴里。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现在还不太好给林景和看到。他想循序渐进,等和林景和关系稳定了,再拿出来,也许林景和会好接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