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麽可以用这种训狗的方式对待她。
不过今儿一个晌午她已经渐渐想明白了,想明白为什麽杨衍一开始明明那麽厌恶她,那麽烦她,那麽恨不得她去死,到现在会发展到一定要把她困在这个侯府里。
一个喜欢了自己十几年的舔狗突然嚷嚷着不喜欢自己了,当然会失落。这时候本能地就会让她留下来,即使他对这个舔狗的态度依旧是轻视的,是不屑的,是厌恶的。他会觉得他只需要高高在上的给出一点怜悯,这个舔狗就会回头,被哄得团团转。
他到底拿她当什麽,柴蘅并不清楚。这个答案左右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反正不是妻子。
从柴蘅的神色里,计长卿不难看出,回京的半个月,柴蘅对杨衍的反感又增添了很多分。
准确地说,以前还谈不上反感,现在是彻彻底底地不想见到他。
计长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好再多说些什麽了,只好跟夫人一起试着跟她聊一些别的话题。
三个人坐在一起叙话叙了一个下午,杨衍没有不识趣地来打扰她,这让柴蘅觉得十分清净。
等到计长卿一走,柴蘅终于得闲,把陆识初给她写的信拆开了。
上面告诉她,距离师父师娘回到京中也就只有十日,这十日为了防止杨衍发疯,让她不要跟杨衍对着干,同时,让她对杨衍说话和气一些。师父师娘会在京城停留两天,等跟圣人把一系列的兵家事宜交接完,就会返回芙蓉山。让她再等一等,就这几日了,保全自己最为重要。
看到还有十日,柴蘅松了一口气。
左右她如今是个伤员,杨衍目前来看也不会再对她怎麽样,跟杨衍对着干不至于,可说话和气,她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和气。
她这样想着,就又再一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香巧也去歇息了,不在卧房里。卧房里那一盏原本一直亮着的油灯不知什麽时候被吹灭了,周围黑漆漆一片,柴蘅什麽都看不见。她又一次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想要喝一碗水,于是勉强挪动了一下自己,试着忍着背上的疼痛坐起来,结果刚一坐起来,就摸到旁边似乎还躺了个什麽东西。
是个人。
她皱了皱眉头,一贯灵敏的鼻子在此刻嗅到了些许的血腥味。她背上的伤口已经收口,不应该有血的味道。
柴蘅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人,也许是手拍的不是地方,正好拍到了这人的伤口,一声隐忍的闷哼,柴蘅感觉到手底下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她愣了愣,意识到了什麽,下意识地要下榻去点灯烛。
却被这人拽住了手腕。
“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
“就一会儿。”
杨衍的手滚烫,她被他拽的死死的,动也动不了,这让她想起了前几日在刑部大牢里,他也是这样拉住她的。
柴蘅很想问他,是不是还要喜提一巴掌,但是想到师兄劝她的那一句,这几日说话和气一些,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你怎麽了?”
她被他拽住,没法下去点灯,以为他是遇刺了。
兵部尚书这个活不好干,十分敏感,遇刺也是常事。前世的时候,在这几年他会频繁被人行刺,在这些人里,有敌国的奸细,有本国的政敌,还有一些单纯被他这一张嘴激怒而看他不顺眼的人。
但好在纪纲不仅仅会挖坑,也是保护他的一把好手,这才让他虽然遭逢上百次行刺,但真正被刺伤的也就那麽一两次。
隔着黑暗的一层,杨衍看不见柴蘅的脸,只是本能地问她:“你这是在担心我麽?”
她确实是在担心他。
“你如果遇刺了,你要找大夫的。你冷不丁躺在我这里,万一血流不止死了,我怎麽办?”
柴蘅的底层逻辑是,他是朝廷命官,倘若被刺杀了也不叫大夫,大晚上的就这麽死在她身边,按照刑部那群狗官的办案方式,大概率会把她当做杀害朝廷命官的元凶。她不想好端端地被秋後问斩。
可这话在杨衍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
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怕他就这麽死了,怕他死後,她的後半生也没法过。
他就知道自己这两日的患得患失是多虑了。
薛如月骂的不对,柴蘅怎麽可能会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