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将将擦着周雪芥的眼珠划过。
周雪芥圆睁了眼,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弧度越拉越大。
卫栖山没理他,将匕首放在辛眠手心,却不松手。
“你……怎麽知道的?”
“谈盈说的,看见你在草丛里挖泥巴,要不是认出身上的弟子服,她都以为你是打哪处山旮旯跑来的野狗,差点把你赶出去。”
“可以松手了吗?”辛眠问道。
卫栖山手腕不由一颤,匕首脱落。
辛眠握着匕首,匕尖接近那半条触手,约摸着比了比大致的位置,噗呲一下扎了进去。
怪物吃痛,咬合力骤增。
卫栖山喉间泄出一声痛吟,被辛眠一把捂住,压紧。
恍惚间意识飘回禁地,用弥灵针缝合左腿时,她亦是这样捂着他的嘴,力道极大,像是要活活憋死他一般。
卫栖山的目光忽而软下来,破碎的呼吸拼力克制,克制不住的热浪才喷洒在辛眠的手背。
若是辛眠仔细着点,或许能察觉到,这人呼气的时候没什麽异常,进气时却格外磨蹭,一口气硬生生被他拉细丶拉长,仿佛总也吸不满足。
尽管快要窒息,他也不舍得将呼吸放得急促。
辛眠观察着触手的动静,手一擡,再落,扎在了她依稀能看清的一道细丝上。
这次,触手的挣扎比方才更加厉害了。她压下匕首,沿着细丝慢慢划过,在软泥似的表皮上留下明显的开口,一直划到末端,她看清楚了,细丝连着的是一颗尖牙。
将细丝连根挑出,那颗牙便不再动弹。
“我知道了。”她眼睛一亮。
刚说完,捂在卫栖山嘴上的手被周雪芥一把扯下。
周雪芥将一根圆木横着塞进卫栖山齿间,本就面色不霁,看见他被哈气润湿的红唇时更是毫不留情拉下脸。
“卫师兄,疼的话就自己找根木头咬着,像狗一样闻别人未婚妻的手算怎麽回事?”
咔。
圆木被咬出裂隙。
“我还特意给你找了根不扎嘴的,是不是很贴心?放心吧,日後成了亲,我家铁定是辛眠主外我主内,有我这麽贴心的人照顾着,你不用觉得她少了你不行哈~她少了你,就像是铁匠少了绣花针,没影响的。”
咔咔。
又裂一条。
如果能用眼神杀人,周雪芥已被千刀万剐。
但他不在意,卫栖山越是露出狠色,他心里就越是畅快,要不是这里危险,怕引来别的怪物,他高低得笑上两嗓子。
他正拉着辛眠空出来的左手,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她的手心。
脏死了。
被人家捂着还敢出气,就不能憋一憋吗,对自己坏点能怎样?
看,都弄湿了。
周雪芥低垂着眼,擦了一遍又一遍。
辛眠又挑出一根细丝,那触手挣扎得更激烈了些。
卫栖山强忍着,实在太痛,仰起头,修长的脖颈全然暴露出来,两侧有跳动的青筋攀缘。
“原来是这样。”
辛眠将挑出来的两根细丝给卫栖山看,擡头,却看见他将牙齿咬出了血,下巴被染得红一道白一道。
愣了一瞬,她说道,“这种像细丝一样的东西,应当是怪物的命脉,每根都连着一颗尖齿,但是太多了,全挑出来可能来不及,而且我们不清楚会不会还有别的……”
没说完,就听周雪芥咋呼:“咦!卫师兄手怎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