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卫栖山就到了近前,膝盖上全是磨出来的泥污,还破了几处,隐隐有血渗出。
他低着头,不知何时变出一瓶凝血生肌膏。
“这里还在流血。”
他用手指着辛眠小腿上的伤口,语气近乎乞求,“让我给你上药,好不好?上完药我就走,不会在这里碍你的眼,让我来,好不好?”
都被周衍震起的碎石划破,虽不算严重,但伤口不浅。
辛眠迟疑着点头。
卫栖山就像是得到了什麽赏赐一般,深邃无光的眼底漫起显而易见的喜色。
他颤着指尖抿了凝血生肌膏,一点一点地蹭在流血的伤口上,精心涂抹在每一处,专心致志,屏息凝神,如同抚摸一块易碎的瓷。
涂完了小腿,又看向颈上的红痕。
卫栖山咽了咽口水,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嘛,上赶着伺候人。
不受白不受,辛眠想着就向一边歪了头,露出另一侧的脖颈,好叫他看得更清楚些。
卫栖山呼吸一滞,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脖子上的红痕不是刀口,不需要敷厚厚一层凝血生肌膏,他摊开手掌,凝聚了清凉的灵力在掌心,而後缓慢地丶轻颤着凑近辛眠的颈。
像是被一片羽毛轻柔拂过,有些痒,但是凉丝丝的很舒服。
辛眠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卫栖山深吸一口气,覆在侧颈的模糊触感也尽数抽离,遂睁了眼,扭头看向身後的卫栖山。
卫栖山眼中漾着餍足。
辛眠扫他一眼,忽而想起什麽,手在草木乾坤戒上拂过,将那只断手取了出来。
“这个还你。那时在逆道十八境,我听秦师姐提起过门中有位长老喜好钻研毒物,对混沌之气亦是颇有兴趣,你去寻我师姐,看她能否带你去拜访这位长老,把里头的混沌之气散出去。”
卫栖山没有搭腔。
辛眠自顾自说道:“你既然愿意将自己的功力渡与我,我也不是那种贪人便宜的,若当真能解了混沌之气,我会为你缝好这只手,如此,我也不欠你什麽。”
说罢,卫栖山的瞳孔猛地一颤。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肯将灵力渡给你?”
他气息不稳,嘶着嗓子好似悲鸣,原本尚算冷静的表情迅速垮塌,眼角眉梢同时耷拉下来,皱起的鼻梁与耸动的下颌,情绪骤然堆积却无处释放,惨白的脸霎时变得灰败若弃犬。
是哪里表述不当,让她産生了这样的误解吗?
为什麽?
为什麽要把他的手还回来?
他早就已经适应了只剩一只手的日子,接受了旁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怜悯眼神,习惯了每到一处都能听见熟或不熟之人的唏嘘感慨。
就留在你那里不可以吗?
小小一只,也不占地方。
卫栖山喉头哽住,一时间失了声,什麽都说不出来,嘴巴无助地张开又合上。
辛眠有些诧异:“你这是什麽反应?好心帮你你还不乐意了?”
卫栖山按着她的手,将她伸展开的五根手指挨个折起来,把那只断手牢牢握住,任由冰凉而僵硬的触感占据她的掌心。
他将她的手往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