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漪还在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卫栖山:“我已经将她们放了,你,把你的脏手从瀚儿脸上挪开。”
卫栖山已经挟着闻瀚走到近前,将辛眠身上的几处血痕看得一清二楚。
“呜呜呜呜,阿娘,阿娘救我……”
透过卫栖山的指缝依稀能够看见闻瀚惊恐交加的眼神与满脸的泪。
许云漪心如刀割。
今夜松丘城灯会,她本意是和闻江一起陪着儿子好好玩一趟,不成想闻江看见了辛眠之後竟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那时在沉霜渊他遭人落了面子,回去之後许久都没能咽下这口气,如今自然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只想杀之而後快。
她犹豫着,心想辛眠身边毕竟还有个周雪芥跟着,惹恼了他可不划算。
但闻江说他们认不出来她,让她换上黑衣出其不意地刺杀。
许云漪还是不太情愿。
一是觉得灯会上动手太过惹眼,二是,他们还带着闻瀚,闻瀚年纪小,若是今日见了血後生出梦魇来可怎麽办?
闻江却一意孤行,说今日若不取辛眠性命,明日她必然要生剥了那根无垢玄凤骨。
许云漪一听这个也坐不住了。
那无垢玄凤骨于她而言无异于一次新生。
不仅改善了弱不禁风的体质,让她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人的庇护下傲然立于风雪之中,也补全了根骨的残缺,让从小受尽了同辈天才冷眼的她终于能够在仙途上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她绝对不能将无垢玄凤骨拱手让出,那比要了她的性命还要难以接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许云漪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道理,即使这无垢玄凤骨来路并不算多麽光彩,但东西她既然用了,便再无让人收回去的道理。
身为修仙世族许家的独女,她心中的傲气不比任何人少。
于是决定放手一试。
为了隐藏身份,闻江则带着闻瀚隐在人群之中配合她,将自己亲手绘制的缚骨符交给她,务求一击即成。
许云漪没有想到的是,闻瀚会因为咬糖葫芦咬得出了神而被乱跑的人群冲散,又眼尖认出了穿着黑衣的她,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这才叫卫栖山钻了空子,拿瀚儿要挟自己。
无耻!
她恨恨地咬着後槽牙。
要不然此时那辛眠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雪芥把脚从她身上移开,去看辛眠的情况,许云漪便一骨碌翻起身,要去卫栖山手里抢人。
“把瀚儿还我!”
声音又悲又怒,她此时心里只有自己孩子的安危。
卫栖山将闻瀚甩手扔给她。
许云漪紧急收力,探出的爪迅速化去了狠厉,两条手臂稳稳接过闻瀚搂在臂弯,捂着他的後脑勺将他护在怀里。
“不怕,瀚儿不怕,阿娘在呢……”
她说着,後背倏而抵上了尖锐,寒芒传遍四肢百骸,刺得她浑身颤栗。
是辛眠用流萤剑抵着她,稍一动弹剑尖就会刺破肌肤,或者她挣扎的幅度更大,剑便会刺得再深入一点,将许云漪连同闻瀚一起串起来,就像是闻瀚手里死死抓着的那根冰糖葫芦。
巧的是,上面正好剩两颗。
“闻江在哪儿呢?”辛眠轻飘飘的声音在许云漪耳畔荡起。
许云漪浑身僵直,连摇头都不敢太快:“我不知道……”
“你怎麽会不知道?他不是最喜欢你了吗?喜欢到不惜用下作的手段逼疯了陈盼月,不惜灭了我家满门也要将你的根骨治好……”
“他这麽喜欢你,怎麽会抛下你自己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