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眠看他一眼,馀光捕捉到他後面跟着的一抹身影,眼神不由往那边稍稍送了送,周雪芥立刻挡住,霸道地占据辛眠的全部视野,惹得其他弟子纷纷侧目。
“挺好的。”
她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默默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周雪芥又御剑超过她,硬要钻进她眼睛里,非要从她眸间看清楚自己的身影才肯罢休。
“就这一句?那可是我珍藏多年的极品灵丹,从来没舍得吃过呢,就算是在沉霜渊被卫师兄捅了一剑,疼得快死了我都没舍得吃。”
三天没见,他的话变得格外多,像是憋了许久,要一窝蜂地吐出来才能舒服。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手上的伤觉得如何?筋脉有没有得到滋养?详细说说啊!你看你不过是伤了个手,我特意翻出来这自己都不舍得用的滋元丹,我对你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贴心?是不是让你凉透的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说了个酣畅淋漓,他才发现辛眠反应淡淡,好像根本没在听,登时不满。
“喂,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啊?”
辛眠很配合地点头:“听着呢。”
周雪芥脸上的乌云稍散。
“你叽里咕噜说太快了,没偷摸骂我两句吧?”
乌云杀了个回马枪。
“?”
周雪芥嘴角抽搐。
“少掌门怎也跟着来了?”段南奚见气氛不对,出声转移话题,“逆道十八境凶险异常,掌门那边如何能放心?”
“当然不放心。”周雪芥眉毛一挑,反手指了指身後,“这不是安排了人护送吗?”
段南奚遂往他身後看去。
卫栖山的气息仿佛与周围呼啸而过的风融在一起,淡得让人察觉不到。
眼下泛着重重乌青,眼白上泛着红血丝,两片嘴唇呈现病态的灰败之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来护送人的。
段南奚神色稍顿,道:“他看起来受了伤,很虚弱。”
“那又如何,他还是来了。”
周雪芥突然扭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卫栖山道,“卫师兄,我跟着辛眠,这叫妇唱夫随,你跟着我又是怎麽个说法?我不太懂。”
卫栖山擡眸扫了他一眼,没作声。
视线落在辛眠身上,便如定住了魂,半耷的眼皮一眨不眨。
这次伤得确实重了些,三日都没缓过劲来。
但怪的是,那晚在飘渺峰,他记得自己的确是对准了心脏,才拉着辛眠的手捅过来的。
没死成。
他也知道段南奚在附近,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了属于第三人的视线,但他和辛眠离得太近了,段南奚根本来不及出手。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辛眠没拿稳匕首。
手不稳?还是别的原因?
其实他也会无耻地想,万一是她心软了呢,万一呢?她本就是个再良善不过的性子,倘若那一瞬间当真就是心软了呢?
不行。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抽抽地疼。
再也不要对任何人心软,从此以後只爱自己吧。
好吗。
“准备一下,过了前面那座荒山就是逆道十八境了,那里混沌之气肆虐,扰人心神,务必当心。境内没有风,无法御剑,大家各自找空地落脚即可。”
沧浪峰带队的师兄向他们吩咐着。
弟子们各自收剑。
从上空往下看时便觉得此处浊气缭绕,落地後更是被脏兮兮的空气骤然糊住了视线,草木乾坤戒亮起,将辛眠罩在莹绿光障内,替她挡去混沌之气的侵袭。
左前方赫然显出柔白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
辛眠握紧了手里的剑,警惕地盯着那处动静,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然後便看见周雪芥走了出来,那白光正是从他颈间挂着的一枚玉坠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