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会这麽想?”周雪芥似乎是觉得她的话可笑,“一路走来你不是都看见了,地牢里关着这麽多人,为什麽独独觉得是因为这疯女人?”
“你就说是也不是?”
“不是。”
辛眠没再多说,径直往那座牢快步走去。
她看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亮出了幽微的光。
不对,不是光。
是泪。
“啊啊啊啊——!!”
尖促的凄喊划破了地牢的寂静,几乎要刺穿辛眠的耳膜。
只见那女子毫无预兆地仰面倒地,抱着头在肮脏的地面上翻过来翻过去,尖利的指甲插进糟乱的发间抠抓头皮,很快就有血丝顺着惨白的手指流下。
被关在许多牢房里的沧浪峰的弟子也都好奇地探头出来看。
“师母,是师母啊,你们还记得她吗?”
“得有十多年没见过了,还记得我刚拜入沧浪峰的时候,是师母领着我去剑阁寻的本命剑呢!”
“从前师母还未得疯症的时候最是爱打扮,衣裳日日不重样,头上总是簪着花,我们沧浪峰的师兄弟都喜欢跟着师母习剑……唉,谁能想到竟成了如今这样。”
听着他们的话,辛眠脑海中浮现起一颦一笑皆风情的女子形象。
再看眼前这个满地打滚的狼狈女人。
令人心酸。
她蹲下去,放轻了声音问道:“前辈可是哪里不舒服?”
女人嘶着嗓子:“滚——滚!”
“是头痛?前辈您过来点,让我给您看看,我这里有些丹药,说不定……”
厉风扫来,她只觉脖颈一凉。
下一瞬,衣襟被人揪着猛地往後扯,一时失了平衡,摔坐在地。
一只染着淋漓鲜血的手拼命往她脸前伸着,长久未经修剪的指甲尖利若妖魅,瞧那架势,若非她摔坐在地,竟是要直接封她的喉。
“跟你说了就是个疯女人,哪来这麽多没用的礼数?”
周雪芥也後怕,要是他晚出手片刻,辛眠那白皙又脆弱的脖颈上必然开出五个血洞。
他气得不行,语气也不加控制,冲她吼道,“还一口一个前辈地喊着,没看见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辛眠经他嚷了一道,眼睛却仍旧盯着牢里的女人。
“我觉得,她不是想杀我。”
“什麽?”
辛眠缓缓伸出手,颤巍巍地去触碰那只被血污染得斑驳肮脏的手。
周雪芥立马跳起来,要擒住辛眠的手腕,“我说你能不能别这麽固执,偶尔也听一下我的话能怎样?非得伤了自己才行是吧!”
“你别吵。”
辛眠嘴唇微动,躲过周雪芥的拦截,指尖恰恰挨着了那女人冰凉的手背。
血手猛然翻转。
辛眠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了片刻。
就算这人真的要伤害她,手上多几道口子也无伤大雅。
可是她没有。
脏兮兮的手掌翻过来,紧紧握住了辛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