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声此起彼伏。
许云漪早已疼得昏死过去,闻瀚被卫栖山捂住了眼,只有闻江在眼睁睁看着。寒气不断刺激他的意识,让他始终被刺骨的痛与钻心的恨折磨,清醒地看着辛眠将无垢玄凤骨从许云漪的身体里挖出来。
抢来的东西终究还是要还。
闻江的眼睛里流出来的尽是血泪,嘴里胡乱狂叫哀吼,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辛眠提着玄凤骨站起,腥稠的血顺着往下淌,滴落的瞬间拉出黏腻的丝。
走到闻江面前,闻江突然猛烈挣扎起来,眼中的恨意几乎能将人的脖子掐出血洞来。
他双膝跪地,蛟索已经重新缠绕上他的身体,他再也没有了挣脱的馀力,只能任由蛟索一点点割开他的肉,比起当初被灭门时的恐惧,这会儿更像是绝望。
该想到的。
方才那一出不过是演戏给他看。
闻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两次见面,辛眠竟将他自负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并利用这个设局让他放松了警惕,没注意到偷摸破阵的周雪芥和谈盈。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可恶。
可恶!
他喉头呜呜,恨极怨极,想诉说全部的不甘,想发天底下最毒的咒,却什麽都说不出来,乱七八糟哼着混沌的音,没人理会。
辛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倏而举起无垢玄凤骨,朝他的头使劲一抡。
“这一下,是为我娘。”
闻江脑袋里一阵嗡鸣。
再一抡,他感觉头骨似乎裂了道缝。
“这一下,是为我爹。”
辛眠说罢,将闻江按倒在地,动作麻木重复如行尸走肉般不停举起,抡下,举起,抡下,直到闻江的头骨被砸得烂碎,红的白的溅了满身满脸也不肯停下。
没砸够呢。
还有二十来号人呢,一个一个来,都不能落下。
她又盯上了闻江被绞成好几截的身体,空洞洞的眼神里漏出少许光。
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
一截烂了。
十五,十四,十三……
又一截烂透了。
三,二,一……
全都砸烂了。
刚刚好。
辛眠仰起头,眼睛睁得极大,浓黑如墨的夜,她却觉得好亮堂,好刺眼。
天亮了吧,不然为什麽会被太阳光晃得眼睛疼呢?为什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呢?
还有心脏,好难受,报了血海深仇明明应该特别痛快的不是吗?她想要大声笑,却根本喘不上来气,直到一双手臂从她的身侧环过,在後背顺毛一般轻拍。
就像是忽然间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对象,辛眠一口咬住了卫栖山的肩膀。
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熟悉的味道。
刺眼的白光渐渐被松墨泼染,一盏莲花灯将辛眠的意识引了回来。
周雪芥脸上灰不溜秋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晶莹透亮,像是被泪花润湿过。
见辛眠眼里落进了光,他将莲花灯稍稍拿远些,歪头笑道:“你亲手挑的这个,我看见了。你看,还好好的呢,一点都没坏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