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社稷绝不能交给庸才,万岁爷膝下子嗣稀薄,若太子在如此佳境都无法守住东宫,万岁爷哪里敢将社稷重担交给太子?”
“皇子们若死水般不争斗,才是国之不幸。”
“可皇後娘娘定会伤心,皇子们都是皇後嫡出,手心手背都是娘的心头肉。”
苏培盛愣怔一瞬,没有接茬。
沉默许久,苏培盛缓缓开口辩解:“慈母多败儿,皇後的儿子不是寻常妇人的儿子,而是龙子,那也是她的命。”
说罢,师徒两人俱是沉默不语。
这边厢楚娴才将三个儿子赶走,正躲在屋里怏怏不乐,窗棂再次被叩响。
“娴儿,生辰快乐!”
婉凝从半开的窗户探进半张笑脸。
一看到婉凝,楚娴面上情绪再也绷不住,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娴儿,是不是皇帝欺负你了?”婉凝怒不可遏将生辰礼物放下。
“不是,是三个孩子,他们为了皇位争斗不休,我只能看他们兄弟恶斗,无计可施。”
“该如何是好?我无法阻止他们。”楚娴哽咽。
婉凝暗暗松一口气,劝慰道:“娴儿,你是一国之母,你的孩子更是货真价实的龙子,毕竟真有皇位继承,若毫无斗志,是江山社稷之不幸。”
“他们若斗不起来,你才该担心,你瞧瞧万岁爷登基前与十几个兄弟斗得多厉害,否则哪来的皇位。”
“可。。可不一样,弘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是一母所出,是真正的兄弟残杀手足相残。”
楚娴满眼震惊,对于婉凝的歪理邪说,她丝毫不能茍同。
“娴儿,你先是皇後,然後才是额娘,我觉得皇子们无错,你怕什麽?就是因为你是皇子们的生母,无论今後谁夺嫡成功,你都是唯一的皇太後。”
“他们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就更不必担心会对手下败将赶尽杀绝,多好啊。”
“你瞧瞧万岁爷登基之後,即便在不喜欢政敌,也不是对胤禩他们兄弟几个手下留情?更何况皇子们还全都是你的儿子。”
“即便斗败,败者都会一生衣食无忧,你放心吧。”
“好了好了,娴儿,你别在杞人忧天了,快些看看我带了什麽好东西。”
“不是这样。。”楚娴语气苍白无力,她依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娴儿,就是这样,寻常人家的亲兄弟为几亩地都争斗不休,更何况皇子?争斗是皇族子弟的天性,你怎能逼着他们泯灭天性?天性使然,你就放宽心顺其自然。”
楚娴欲哭无泪,凝眸盯着婉凝:“你是不是也卷入皇子夺嫡了?你支持谁?”
婉凝眸光闪烁片刻,徐徐道:“我。。我觉得晖儿比弘历更敦厚些,晖儿还是我亲自接生,自是与我更亲厚。”
“弘历也不错。”
“胤禩他们觉得晖儿不错。”
婉凝的话外音,楚娴岂会听不懂,婉凝支持的是弘历和弘晖两位皇子。
而八爷一党是弘晖的支持者。
婉凝语气顿了顿,又将朝堂上皇子党羽细细道来:“以张廷玉为首的汉臣清流倒是与弘昼交好,昼儿在军中的威望颇高啊,连七爷都在夸他运筹帷幄。”
“弘历在毓庆宫估摸着如坐针毡,毕竟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东宫呢。”
“婉凝,皇上是何态度?”楚娴忐忑问出口。
婉凝语气从容:“还能是什麽态度?虎父无犬子啊,更何况是龙子,皇帝自是默许皇子争斗倾轧。”
“江山岂能交给庸才,太子若连东宫都无法守住,今後还如何守住江山社稷。”
“娴儿,只是弘历似乎被晖儿与昼儿逼得太过火了,我有点担心弘历会坐不住。”
听着婉凝像讨论赛马般讨论她的儿子,楚娴心内五味杂陈。
心不在焉与婉凝用过晚膳,楚娴枯坐在窗前许久。
身後陡然传来久违的熟悉脚步,楚娴浑身一僵,并未转身。
自从踏入畅春园,与那人再不曾照面。
说些什麽呢?无话可说,还有三个多月,她就要离开了。
何其悲哀,她与他,竟从最亲密的枕边人,沦为无话可说的陌路人。
“娘娘,万岁爷驾到。”春嬷嬷见皇後娘娘仍是背对着万岁爷,忍不住战战兢兢开口提醒。
楚娴忐忑转身,软着身子准备曲膝迎驾,胳膊却被那人猛地抓住,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楚娴在那人怀里挣扎许久,见挣脱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
“贱妇那拉氏,给万岁爷请安,不知万岁爷深夜造访寻贱妇,所为何事?”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一声冷笑,手腕忽而传来温润触感,楚娴低头,愕然发现手腕上多出一对南红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