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娴百无聊赖绞帕子,与四阿哥在一起极为尴尬,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盏茶的时辰,马车缓缓停下。
楚娴迫不及待掀开马车帘子,赫然发现她全家老小,全都跪在雪地上迎接。
她又气又急,跃下马车。
该死的四阿哥,何故来作贱她娘家人。
“奴才费扬古携家眷恭迎四阿哥,四福晋。”
“阿玛快快请起。”楚娴心疼忍泪,才伸出手,却有一双手比她还快,将阿玛搀扶起身。
“岳丈不必多礼。”
四阿哥将阿玛亲自搀扶起身,楚娴拧身将小侄儿与小侄女抱起身来。
“四哥四嫂请起。”
楚娴一个眼神,穗青羡蓉将二人搀扶起身。
至于其馀闲杂人等,楚娴没心思操心。
“四福晋,奴才恭迎四福晋入您的闺房歇息。”
平日里与她亲厚的四嫂像换芯子的傀儡,对她卑躬屈膝。
她没敢与四嫂太亲近,前院两个小太监与柴玉紧跟在她身後。
仿佛她若脱离他们视线,就要寻外男私通,令人作呕。
可她不敢发怒,这是规矩。
皇子福晋省亲时,身边伺候的仆从有定数,男仆绝不能靠近她,她身边只有太监与丫鬟嬷嬷伺候。
就连她阿玛与亲兄长,都必须隔着一衆丫鬟太监,再用屏风隔开,方能与她说话。
明年打死她也不能再来折腾娘家人。
一衆女眷与垂髫稚子齐聚後宅华庭内,纷纷向她请安拜年。
楚娴心不在焉将年节礼赐下,对一会儿用午膳一事忧心忡忡。
若四阿哥让她年迈的阿玛站着伺候用膳,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她只能忍气吞声,再无还击之力。
临近午膳,楚娴忐忑前往花厅内,愕然瞧见阿玛与四哥一左一右侍坐在四阿哥身侧,与四阿哥相谈甚欢。
楚娴诧异看向四阿哥和煦含笑的面容,他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
他笑起来还挺。。好看。
楚娴低头吃菜,冷不丁盘子里多出个卤鹅腿,鹅腿还去了骨。
楚娴鼻子发酸,不用猜就知是阿玛。
低头忍泪吃鹅腿,忽地盘中多出一条鲥鱼,鲥鱼多刺,她爱吃,从前只要四哥在,她入口的鲥鱼绝不会有一根刺,入口的虾仁绝不带壳。
她当真是被阿玛与四哥宠坏了,在四阿哥府邸吃鱼总忘记挑刺。
脑中刚闪过虾仁,面前竟真多出一碟剥壳的牡丹虾仁,只是这虾仁堆叠齐整,头是头尾是尾,不像四哥的手法。
倒像是。。楚娴大惊失色,忙不叠擡眸看四阿哥,果然见他边与阿玛闲聊,边剥虾放在瓷碟里。
啧,这人真是随时随地飙演技,这会又开始含情脉脉注视她。
楚娴不甘示弱,故作缱绻与他对视,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
他炙热含情的眼神让人心惊胆战,原来相看生厌,也能装出情深似海。
难怪四阿哥能在九龙夺嫡杀出重围,真能装。
午膳并未出现尴尬的叩拜屈辱场面,阿玛与四哥笑得合不拢嘴,被四阿哥忽悠的找不着北。
四阿哥满嘴都是福晋极好,福晋秀外慧中,他看她的眼神更是含情带笑,若非她知道四阿哥真面目,定也被忽悠。
依照规矩,她不得在娘家留宿,临别之际,四阿哥大发善心,没让阿玛与四哥四嫂下跪。
其馀三房整整齐齐匍匐在地,从她踏出中门开始,直到她坐在朱轮马车内,大哥二哥三哥都跪着送行。
她视若无睹,让他们跪,他们欠她太多,跪不清。
回程时,楚娴再次偷瞧池峥暂居的私宅。
依依不舍关窗,一扭脸,恰好撞见四阿哥阴鸷的眼神。
她霎时冷汗涔涔。
“福晋,你似乎颇为喜欢那棵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