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认清自己的身份,他若逼迫太急,只会适得其反。
“好,那明儿就请爷先回府。”楚娴顿了顿,又道:“山脚下与林中的侍卫烦请您一并撤走。”
良久,她听到四爷不悦的轻哼,算是答应了。
他脚步急促拂袖离去,待彻底听不见脚步声,楚娴缓缓转过身,独自坐在饭桌前,沉默将一整桌的晚膳吃光。
“福晋,明儿是四爷生辰,您。。哎。。。”春嬷嬷怅然叹气。
楚娴寒着脸放下筷子,目光在羡蓉穗青与春嬷嬷脸上逡巡。
“你们立即去前院当差吧,现在就去,一仆不事二主,若换成是婉凝,你们已被斩杀,我不杀你们,已是仁慈。”
楚娴痛定思痛,竟发现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她最亲近的奴婢甚至是乳母都暗中投靠了那人,亏她还对她们推心置腹。
虽说她们是为她着想,可背叛就是背叛,她绝不能再将身家性命交到她们手里。
楚娴做不到婉凝那边狠辣果断,思索再三,决定将春嬷嬷三人送去前院,交给那人安顿。
“现在就去。”楚娴气得摔了筷子。
“福晋,奴婢该死!”
“福晋,奴婢错了,求您别赶走奴婢。”
羡蓉与穗青匍匐在地,哭着求饶。
春嬷嬷恐惧落泪,跌坐在地:“福晋,奴婢都是为您好。”
“您若出事,奴婢也不活了呜呜呜……”
楚娴深吸一口气:“滚!”
“桂嬷嬷,清理干净庄子,我不想看到闲杂人等。”
“是。”桂嬷嬷一擡手,数名粗使婆子鱼贯入内,将春嬷嬷三人拽出内室。
“福晋!奴婢该死!”羡蓉呜咽着一头撞向门柱。
“羡蓉!”楚娴大惊失色。
桂嬷嬷眼疾手快抓住羡蓉胳膊,奈何仍是太迟,羡蓉脑门瞬时潺潺滴血。
“羡蓉,傻丫头。。”楚娴哽咽着用帕子捂住羡蓉额角。
“姑娘,除了您身边,奴婢哪儿都不去,死也要死在您身边,奴婢真错了,奴婢不该与他们一道糊弄您,姑娘呜呜呜呜。。。”
“奴婢这辈子只有这一件事对不住您,奴婢发誓!”羡蓉捂着脑门赌咒发誓。
“好好好,你留下。”楚娴拿羡蓉没辙,只能软下心肠,见她留在身边。
羡蓉虽武功出衆,但心思单纯,爱憎分明,不知藏住情绪,她担心羡蓉在前院被那人嫌弃。
那人眼界极高,他身边伺候的奴才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春嬷嬷与穗青还能勉强应付,可羡蓉…
“春嬷嬷与穗青滚吧!”
楚娴话音未落,又听桂嬷嬷一声惊呼,擡眸瞧见穗青低着头冲向桌角。
“姑娘,奴婢也不走!”穗青面露决绝,一头撞向桌角。
“福晋,奴婢知罪,愿以死谢罪!”
春嬷嬷此刻也缓缓拔出发簪,抵在脖颈儿之上,血珠潺潺落下。
“不要!你们!你们…哎…都留下吧。”楚娴抱着春嬷嬷啜泣。
到最後,一个都没走成。
子夜,楚娴手举火把,举目四望乱山残雪。
先从西厢引燃,这是一切罪与罚的开端。
都结束了,她最後扫视一眼这间熟悉的屋子。
房内装满他留下的痕迹。
他为他做的字帖,角弓,他为她写的家书,画的小像,全都是耻辱的嘲讽。
她绝望闭眼,点燃幔帐。。。
羡蓉将一具腹部隆起的孕尸擡入东厢内,换上福晋衣衫首饰。
穗青扛着一具与穿着她衣衫的尸首紧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