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茴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了,她说“哦”,半垂下眼睫。
却没料徐季柏轻声道:“走吧。”
孟茴:“嗯?”
“不是说我送你?”徐季柏淡声问,“我正好进宫。”
孟茴心口忽然一落。
十五,宫宴。
徐季柏行径妥帖,除了孟茴,连稍孟二叔也一并叫礼部邀请在列,以免孟茴独身尴尬。
早间晴朗,孟茴挑了件艾绿衣裙,叫春和给她挽了个髻,簪了只珍珠金钗,敷了薄薄一层胭脂,随孟二叔一并乘车入宫。
宫里锦衣罗裙缤纷。
因为除了家眷还有不少大员的缘故,孟二叔交代了孟茴一声後,就先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孟茴带着春和在女眷处,寻了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偶尔见到眼熟的眼轻轻打声招呼。
她其实在京中朋友并不多,甚至眼熟的都很少,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孤立无援到那般境地,最後草草收场。
但孟茴并不很想和京中的人扯上关系,总感觉彼此关系浮于表面,就好像前世她和徐闻听一样,她打心底地抗拒这种关系。
她不远处就是几个聚首的小团体,其中一人是上次见过的宋穗。
“也不知道徐三爷今日会不会来。”
“说什麽傻话,我早和宫人打探过消息了,说三爷早晨在和陛下手谈呢,他那麽受陛下器重,当然会来的呀!”
“那小公爷是不是也会来?”
“我上次看见他练枪……三爷要比小公爷冷一点,仙人一般……”
“他叫锦衣卫按律法抽你的时候也像仙人?”
那人被说得一噎,嗫嚅半晌,“那还是小公爷吧……”
孟茴笑了笑,咬了一口糕点。
说话间,一道绯红身影踏光而来。
他身穿绯红圆领官袍,踏麂皮乌金靴,戴乌纱帽,手戴白手套,玉面乌目,冷峻出奇。
他走过来时,松白发带被风带着在孟茴手臂轻扫了一下。
周围窃窃私语声骤止。
孟茴抿了抿唇,“叔叔。”
心里那股被投到人群中的不适感淡了三分。
“嗯,孟邵昀呢?”
孟邵昀就是孟茴的二叔。
“他去和别人打招呼了。”
三两句,徐季柏就猜到了大概。
很远他就看见孟茴在这个场合里难以忍受的适从感,心里不免因他未全然妥帖而産生了几分怨怼。
“抱歉,和我走吗。”徐季柏轻轻皱着浓黑的眉,眉间隆出一分起伏。
孟茴眨眨眼。
身後的春和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耳语:“什麽情况啊姑娘,等会小公爷就来了,应该会来找你的,咱们打个招呼吧?”
孟茴垂下眼皮,擡眼笑了一下,“我和叔叔走。”
春和猛地瞪大眼。
徐季柏勾起半分笑。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肩颈紧绷成了一条线,随着孟茴一句话尽数松下。
“走吧。”徐季柏声调松了三分,领着孟茴两人往另一条路去。
路上,孟茴走在徐季柏身後几步,他的背影挺拔至极,肩宽腰窄,这个年轻的权臣,仪态和他人一般。
孟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我那也很无聊。”徐季柏忽然出声。
孟茴擡了下眼,“嗯?”
“文渊阁的偏院,很无聊,也许并不会比那里好很多。”
徐季柏道。
话落,他带着拐过回廊,文渊阁的宫宇出现在前面,牌匾是太祖亲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