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着坐在石桌边一动不动的孟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去:“姑娘?”
孟茴擡起眼,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说徐闻听是不是有病。”
这话叫春和怎麽接,她一个奴婢,哪里敢置喙小公爷,只怕死三个来回也不够。
索性孟茴也没真的要一个答案,她对徐闻听的脾气,早就在前世最後半年病痛的磋磨中全没了。
孟茴摇摇头,先走进屋内,补了因为吃糕点而沾走的口脂,再拢干净碎发,这才走小路朝侧门去。
一路上谁也没见着,远远就看见,平日里只有柴夫行走的偏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片飞鱼服的衣角。
孟茴叫春和在後面守着,以免来人,她则走上去,小心地拉开木门。
小五偏眼看了她一下,随即让开身形,将後面马车的全景暴露在门前。
马车的小轩窗开着,徐季柏坐在窗边,眼睫半垂着,提笔在书册上勾着什麽。
孟茴猜测他大概是在写术式。
“三刻钟。”
徐季柏开口。
孟茴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来迟了多久。
“那个……”
“上来。”
孟茴慢吞吞地上车。
她不免腹诽,今天的徐季柏也好凶。
等上了车,进了车厢,她才发现徐季柏已经把小轩窗合上了。
有窗的那一面对着孟府的围墙,光被遮挡,现在车厢里面昏昏暗暗,孟茴要辨别一下,才能看清徐季柏的神色。
“……你在生气?”
“没有。”
徐季柏合上书册,放进旁边开啓的书箱里,然後从中拿出一盒扣紧的木盒,手一送,送到孟茴面前。
孟茴视线跟着木盒拿出丶摆放丶送出,落在她胸口前几寸。
“这是什麽?”
“坠子。”
“啊?”孟茴懵了。
刚刚徐闻听给她的坠子她还没放,现在还在她的袖袋里待着,然後又多了一只。
“西域的蓝宝石打的坠子。”
孟茴猜测他的言下之意是比徐闻听的坠子要更好。
原来徐季柏也会这麽幼稚。
孟茴笑笑,“知道了,谢谢。”
徐季柏擡了一下眼:“不叫叔叔了?”
“……你想听?”
“还好。”
徐季柏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旋即被他压下。
二人又有一会无言。
孟茴把木盒拿在腿上,两手合上扣着,就这麽沉默了好一会,目光忽然又送到书箱上,问:“……你刚才在写术式?”
“嗯。”
“那你还说没有生气,明明就是心情不好……”
点破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点,叫孟茴有一点怪异的羞耻。
主动地掀开某个关于徐季柏的密辛,就好像是一种靠近。
有一点过于的亲密,孟茴有些羞耻。
她也不知她为什麽要点破。
徐季柏却擡起眼,幽黑的瞳孔视线落在孟茴毛茸茸的发顶中一个小小发旋上。
他沉默一会问:“何出此言。”
他居然还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