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小,徐闻听因为学不明白知乎者也,日日被耳提面命地骂。
孟祈每每都会耐心地听他的牢骚,然後温和地安慰他。
她从不说徐闻听是对的,也不说长辈是对的,只是告诉徐闻听其中缘由,以此开解他的难过。
所以喜欢上孟祈,真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了。
每回三人走在一起,长辈打趣他和孟茴的婚事,他却总是偷偷把视线放在笑容温和的孟祈身上。
但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变了。
他总忍不住地去关心孟茴。
此刻再见到孟祈,他仍旧是高兴,却和以前总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他强撑笑意打个招呼:“孟姐姐……姐夫不在?”
“啊,老爷子叫他去聊天了。”孟祈穿了一身鹅黄对襟,妇人髻,看着比闺中更多了几分舒缓的温柔。
她一眼瞧出徐闻听状态不见得对,便温声道:“怎麽了这是?”
徐闻听缄默半晌:“和孟茴吵架了。”
孟祈有些无奈。
两人在院子的两块大石头坐下。
她想了一会道:“蒙蒙是我妹妹,实话说,我没办法公允地安慰你。”
“没关系。”徐闻听说,“孟姐姐肯听就很好了,我不知道跟谁说,小叔帮着孟茴,他不理我。”
孟茴和徐季柏事的知情者孟祈:“……”
她沉默半晌,“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麽,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孟祈的话仍旧温柔,徐闻听终于找到一丝能够停歇的地方。
他说:“她生我气了,我以前不知道她为什麽生气,小叔说我不用心,後来我用心了,她不肯原谅我了。”
三言两语勾勒了孟茴十七年的委屈。
孟祈摇摇头:“如果是这样,我的确没法安慰你,蒙蒙和你生了月馀的气,你尚且难过于此,可是这样的日子蒙蒙过了十七年呢。”
“……我知道,可是她现在不理我了。”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为什麽突然肯用心去在意蒙蒙麽?”孟祈问。
“……我不知道。”
徐闻听伸手摆弄一下,在空中划出几道线,“从小祖母要我背书咬文,可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又硬被逼着学,每天都痛苦……对于我来说,孟茴也是,祖母强加给我的附属。”
他苦笑:“也许是哪天突然发现,她不是附属吧,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因为什麽。”
孟祈沉默了。
很难说她现在对徐闻听是什麽心态。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看向小路尽头走来的一道高大身影,招招手。
“姐夫来了?”徐闻听说。
“嗯。”孟祈转过身来,又和他道,“这话我对蒙蒙也说过,不要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做决定,而且……如果你尚且不知的话,就不要去招惹蒙蒙,徐闻听,你後年该及冠了。”
陈望断也到了,他没看徐闻听一眼,只伸手搓了搓孟祈的侧脸:“很凉。”
“风吹的。”
“走吧。”陈望断的手很糙,他只摸了一下就松开了,怕弄疼孟祈,“丈母那边应该快好了。”
“好。”孟祈笑着点头,问徐闻听,“你看见蒙蒙了吗?”
“……我们刚分开,也许还在院子那。”徐闻听第一次看见孟祈和陈望断亲密。
他低下头站起身,“我就不送你们了。”
陈望断颔首,“回见。”
徐季柏去了好久。
前世的教习嬷嬷不是这麽说的,她分明说男子只有一炷香。
孟茴的神智终于慢慢收拢回,她这麽想着,然後坐起身一点一点理着衣服。
她走到铜镜前,原本打算拿胭脂遮一下脖子,可这会子凑近拿镜子瞧了才发现牙印多深,看一眼就觉得疼。
徐季柏真是咬得一点都不留情面。孟茴腹诽着立起衣领。
此时房门恰巧被打开。
徐季柏换了一身衣服阔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