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茴听到声音便走出去,接替婢子搀着孟母的手。
她眼睛霎时一红。
原来有朝一日,她真的可以再触碰到已经冷下的温度。
“怎麽了?”孟母觉察她的情绪,“可是今日去国公府受委屈了?”
“没……”
孟茴下意识就像和洪婆子说话一样,半是埋怨地笑:“您还说我,今日去东苑,二叔母又问您要了什麽去?”
孟母提着裙裾跨过门槛:“小心脚下……没什麽东西,无越过两年该春考了,外头学堂到底不如私塾费心,她想给哪位大人家送点礼,将无越给送进去。”
孟无越是她堂哥,二房长子。
孟茴不屑撇嘴,要送进去不晓得自己出钱?
她说:“您管他们呢。”
“别这麽说,到底是你堂哥,日後你嫁去国公府,我们老的没了,他就是你娘家,出了什麽事还是要他给你出头,我现在帮帮,日後他也能帮你。”
孟母坐到拔步床上,熟练地拿起托盘里缠绕的线,嘴唇一抿,将线送进针眼里,然後又想起来今日孟茴去做了什麽,便问:“今日可还顺利?我听下人说,是国公府送你回来的,可是小公爷?”
“不是,是三爷。”孟茴说。
“我还说小公爷何时这般贴心。”孟母轻叹,实话说,若非婚约在前,就算徐闻听再如何身份贵重,她定也不会让孟茴嫁给他。
“三爷,是那位状元?”
“是,开盛四年的状元。”
孟茴无意多论国公府,便追问上一世不知晓的婚约:“阿娘,您知晓我和国公府的婚约是怎麽定的吗?”
“曾祖定的。”孟母说完,偏看了孟茴一眼,“怎麽好奇这个?以前那麽久你都没问过。”
孟茴心说,解铃还得系铃人,不知道这事源头,她怎麽和徐闻听解除婚约?
不过,在对话时速速找出借口敷衍,对于孟茴来说有点难。
她忘记提前找借口了!
于是支吾半天,不干耍赖:“阿娘!”
她前世也说不过洪婆子,对耍赖一行信手拈来。
“好啦,多大点事。”孟母好笑地将绣活拿开,避免扎到孟茴,然後说,“太祖起义时,你曾祖也是跟着打天下的,国公府被前朝逼反,和太祖一拍即合,你曾祖就就被划给徐老,守赣州。”
“哦我知道,是围城吗?”
“对,当时没水没粮,是你曾祖救了徐老一命,过命之交,两个人就拜了把子。”孟母有些感叹,“谁也没想到後来两家差距这麽大……本来婚约只是口头说说,咱们家也没真的想履行,但徐老这个人,一言九鼎,去世前的死令就是这门亲事。”
孟茴有些哑然。
本来是避免後代拜高踩低有损门楣,但也算一门风骨,没想好心办了坏事,最後成了那样。
这话孟茴无从说,只能赖着孟母蹭了蹭。
“要嫁人了紧张?”孟母和煦地摸着孟茴头发,“定亲还要一段时日,别害怕。”
“不是……”孟茴叹了口气,没法再说了,便从孟母怀里起身,去给她收拾针线。
“明日是到了给你祖母请安的日子对吧?”
“嗯。”
孟茴一边卷针线,一边漫不经心地应。
她拉开抽屉,按记忆将针线依次放好,最後卡了一下,便问:“阿娘,绛色和墨色哪个在前?”
“墨色。”
“喔。”
“明日见祖母,多陪她说说话,她很喜欢你的。”
孟茴缠线的手一顿,眼前就模糊了。
前世的阿娘大概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被她忽略了,她犟得不行,满心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忽视了那麽多那麽好的人。
孟茴关上抽屉,仰起头将眼泪憋回去,说:“我知道了,阿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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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八点准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