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孟茴低着头,银色耳坠一晃一晃。
徐闻听被晃得心痒,伸手捏住,笑道:“你第一天知道我喜欢烦你?”
“不是第一天,所以我每一天都很烦。”
孟茴径直起身,绕过徐闻听,直直走出这间满是饭菜味的饭厅。
徐季柏早就走了。
两人一前一後走进国公府的院子。
这就是徐闻听在梦中看见的,变成一池垃圾的带湖院子。
他头皮一紧。
虽然在梦中他并未看见孟茴到底如何,但只是零星几句“死了”丶“牌位”丶“祠堂”,就足够让他心惊。
徐闻听主观地觉得这个院子晦气,这几日他完全避着这方院子走,走得远远的,现在更想带着孟茴走得远,就好像在这呼吸一下,都会让孟茴早一步走进那梦里恐怖的结局一样。
他立刻一拽孟茴的手臂,表情尴尬:“换个地方?”
孟茴皱眉:“不。”
孟茴皱眉的样子也漂亮得紧。
徐闻听想。
鬼使神差的,徐闻听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还活着,你想让我做什麽?”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听见别人做自己死了的预设,都必然地会生气。
但孟茴没有,她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徐闻听睁大眼,这好似话本里浪漫的祝福。
然後孟茴道:“这样我们就不会过了奈何桥再见。”
四下怔然。
徐闻听半晌哑笑一声:“你怎麽就突然这麽讨厌我了呢,孟茴。”
孟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又是一顿寂静,孟茴忽然道:“叔叔要成婚的事,你知不知道?”
话题转变突然,徐闻听不知道她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他虽烦闷于孟茴和他平静的对话主题总是离不开徐季柏,但他还是瓮声说:“……嗯。”
如果是前世的孟茴,现在大抵会再追问一句,给徐季柏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开脱由头。
但现在的孟茴靠着树干,藕粉色的对襟向後垂落,绸缎被粗糙的树皮挂得抽丝。
她平静地想了一会,而後点头。
“挺好的。”
“到时候国公府双喜临门会更好。”徐闻听小声道。
孟茴说:“如果你想娶冥婚的话。”
徐闻听是半个文盲,花了好一会才听懂孟茴自缢的言下之意,他烦躁地逼近孟茴:“你他妈瞎说什麽!”
孟茴靠在树上,欺近的徐闻听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隆冬时节,徐闻听坦白他对孟祈心意的那夜。
她再次下意识地闭上眼,毕竟她这麽糟践了徐闻听的心意,恐怕对于他这个不可一世的性格来说,比前世的逼问还要眼中。
可意料之中的拳头没有落下。
徐闻听甚至没有举起手。
等孟茴慢慢睁开眼时,就看见徐闻听落寞低垂的脸。
他喃喃道:“你他妈在想什麽……孟茴,我怎麽可能舍得打你。”
孟茴哑口无言。
“你真狠心。”徐闻听流光溢彩的眼睛都黯淡了不止不分。
他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我走了,明天见,你就当我今日什麽都没说。”
孟茴看着徐闻听的背影慢慢走远。
她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准备离开去找孟祈回家,可一转眼,却看见一个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