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多停留半分。
“喏,还你。”徐闻听稍凑过去,与孟茴耳语。
孟茴分了半分视线在乌糟一团的帕子上,上面精致的绣活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图样。
她毫不掩饰地偏了偏头:“不要了。”
“嫌弃我?”徐闻听半开玩笑地扬声。
“你最少应该洗干净再还给我。”孟茴说。
徐闻听了然一笑,将帕子塞进衣襟,也不知会不会再洗。
两人的对话熟稔又自然,好像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但徐季柏多看了孟茴一眼,他眉头很轻很轻地皱着,若不是熟悉他的人,定是看不出来的。
孟茴擡起眼,对视。
她坦然地笑了一下。
不坦然的那个佯装无事。
“蒙蒙,过些日子你去瞧瞧老夫人吧,徐老去世还挂念着你。”何夫人说。
老夫人……
孟茴咀嚼了一遍这个称呼。
重生四日来,她从未适应这条如今良好的右腿,像是有人在她三魂七魄上添了多馀的一笔。
那个时候,国公府所有人都知道,少夫人是个跛子,老夫人要给小公爷择外室,若非洪婆子强势,孟茴应该会更早死上两个月。
她能坦然面对死亡,但很难坦然面对流言蜚语。
孟茴很轻地敛了一下笑,转而问:“阿闻你有空吗?”
被点到名的徐闻听随意地一掀眼皮:“没,过些日子吧。”
这就算回答何夫人了,孟茴笑而不语,没再多说,对她不太好看的面色视若无睹。
“该用斋饭了。”徐季柏适时出声提醒。
二夫人在中间左右一看,又是笑,她似乎很喜欢笑,三言两语地点拨。
她拉了拉何夫人,半开玩笑地说:“嫂嫂若是没派人准备阁子,我回去可要和老夫人告状了呢。”
“自然准备了。”何夫人微笑,“昨日就与不言寺这边说好了,直接去便……”
“我不去。”徐闻听打断。
何夫人忍无可忍,低呵:“你又做什麽去!”
孟茴借着徐闻听遮挡,偷偷投去一个看热闹的眼神。
何夫人当然生气,气徐闻听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徐闻听得老夫人喜爱,又是唯一的嫡孙,这才称得一句小公爷。
但小公爷小公爷的喊,这爵位真落到头上了?
可上面不还还有个风头正热,备受皇帝宠幸的徐季柏顶着,两人年纪又相仿,她怎麽能放心地高枕无忧?
所以她这才让孟茴去见老夫人,就想让徐闻听去老夫人面前卖个乖。
结果呢?祖母也不去见,斋饭也不用,可不是算计落了空?
何夫人用力攥着手,纤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三息松了手,强忍冷静地笑说:“你若是有事,再如何用个斋饭也不算耽搁……”
“约了人。”徐闻听看一眼日头,油盐不进地笑,“年年都进香用斋饭,少一次也没什麽吧。”
“什麽叫少一次也没什麽!你知道你祖母……”
“好了娘,我先走了。”
“你走了谁送孟茴回府?”徐季柏轻皱起眉,打断。
闻言,徐闻听倒是愣了,反问:“小叔你送送不就好了?京中哪有不长眼的敢传您的谣言。”
徐季柏微微错愕,但片刻就反应过,敛眉低斥:“你在胡言乱语什麽?”
“可以呀。”
孟茴弯着眼,从徐闻听後面冒出半个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