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姜曈却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拽走,人也往後退了一步:“你不想聊,我就得闭嘴,你想聊我就得陪你聊?苏观卿,你当你自己是谁?”
感受到姜曈声音中的怒火,苏观卿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对不住,是我的错,曈曈……”
“曈曈是你叫的?”姜曈横了他一眼,斥道,“叫大小姐!”
“是,是,大小姐。”苏观卿老老实实道。
姜曈一时气结,跺着脚进了书房。
苏观卿循着她的脚步声,也跟着走了进来,他不敢乱走,只是站在离门两步远的位置。
姜曈想要凶他,但是一看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凶不出来。
苏观卿见姜曈没有赶他,心下稍安,又等待了片刻,耳边听得翻过书页的声音,知道姜曈没有在修画,方道:
“大小姐,我听雀生说,你现在修的是黄公望的t《富春山居图》。”
姜曈没吭声。
又一页纸页翻过的声音。
苏观卿继续找话说:“我早就听闻黄公望的画意境旷远,舒达洒脱,只可惜无缘得见。”
书页沙沙。
苏观卿只道姜曈还在看书。
其实姜曈根本就没看书,她就欺负人家看不见,手里捏着那本荆浩的《笔法记》,时不时翻一页,目光却一直落在苏观卿的身上,思绪更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当时听说苏观卿出事,她差一点就吓得魂飞魄散。
跟阿乔驱马冲向城外那个村庄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前世苏观卿被打得口吐鲜血,在自己面前含笑断气的样子。
那一刻,恐惧填满了她的心头,她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苏观卿了。
书又翻过一页。
她依旧望着他。
想是白日受了大罪,此刻苏观卿看起来有些憔悴,难以抑制的自责从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明明姜怀山他们在做的事情,她们已经查到了一点端倪。
明明姜怀山告诉过她,苏观卿揣着大秘密,有人一直盯着他。
明明她跟自己讲好要报恩,要好好照顾苏观卿的下半生,却为什麽还是让他陷入了这样的险境中!
报恩……报恩……
她忽然一个激灵。
她真的只想要报恩吗?
姜曈心中一动,目光更深。
仲秋月凉,清冷的月光从门外照进来,照在苏观卿的身上,照得他似月下谪仙。
姜曈一时挪不开眼。
刹那间,她莫名生出一个冲动,她想要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关起来,谁也不准看到他,谁也不准伤害他。
他只能是她的,永远是她的。
苏观卿一个人找话说了半天,最後实在找不到话了。
他就静静地立在那里,空气里是新鲜浆糊和陈旧书画的霉味混合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让他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