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冰冷的牢房里,传出了欢声笑语。
有那麽一瞬间,两个人心里都觉得日子就这麽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然而十日後,就在姜曈好容易让苏观卿坦然接受自己给他帮忙的时候,一道圣旨下来,赦了她的罪。
听到狱卒说自己可以即刻离开了,姜曈却并没有半分开心。
这意味着正统帝认可了一人换一人的做法,苏观卿的境况只会更t糟。
苏观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曈曈,这是好事情,你快些回家,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吃顿饱饭。”
姜曈哪里放心离开苏观卿:“我不走,我得照顾你。”
传旨的已经离开,今日的狱卒不是阿乔的人,见姜曈磨蹭便有些不耐烦了:“走不走?不走我关门了啊!”
“我不走!”
“要走的!”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
“狱卒大哥,先别关门,”苏观卿神色焦急,“曈曈,你听我说,你只有出去了,才能设法救我。”
“可是我走了,你怎麽办?”
苏观卿道:“苦一时而已,我可以忍,但是曈曈,外面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肯为我奔走吗?”
姜曈一听此话,当即醒悟,是呀,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在意观卿的死活。自己必须得出去才能设法救他。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便决定先离开。
“那你等我,我定然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她用力地抱了抱他,声音已经带出了一丝哽咽。
“好,我等你。”苏观卿眼底写满不舍,却只是冲着她笑。
他一直维持着那个笑容,直到姜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这个原本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小房间,刹那间重新变成了那个阴森冰冷的囚牢。
苏观卿的日子变得十分难熬。所幸姜曈出去後,时不时会拜托阿乔设法递进来有些东西,或是衣衫手炉,或是片语只言。
他知道她在外面一切都好,便也要安心一点。
但三个月後,情况骤变。
锦衣卫察觉到了端倪,阿乔渗透进诏狱的几条暗线被连根拔除,消息跟东西竟是无法再递进来。
苏观卿度日如年地又熬了三个月後,终于再度听到了关于姜曈的消息。
那日狱卒进来给他清洁恭桶的时候,随口与他聊起来:
“要恭喜苏公子了。”
“何喜之有?”苏观卿奇道。
“公子还不知道吧!最近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天不绝郕王一脉,竟叫陛下寻回了郕王遗孤。陛下就郕王这麽一个弟弟,虽然之前兄弟俩有些不愉快,可陛下心善,到底深念手足之情。自从寻回了这遗孤後,便开心不已,打算让那遗孤承袭父爵,并且还亲自给那遗孤赐了婚,等着婚後便能袭爵。听说,陛下高兴,要为此事大赦天下,到时候苏公子就能出去了!”
“如此,倒的确是件好事。”苏观卿听说能出去了,自然也是欢欣不已。
“不光如此,这未来的郕王妃,公子也是认识的。”那狱卒像是越说越起劲,也不管恭桶了,坐那儿就跟苏观卿说起来了。
苏观卿奇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嗐!还能是哪家的姑娘,就是姜曈,姜姑娘呀!”
就像是有人一榔头砸在苏观卿的背脊上,他的身体剧烈摇晃起来,脸色瞬间惨白。
“这,这怎麽可能?曈曈丶姜丶姜家不过普通人家,如何能与皇室攀上姻亲?”苏观卿已经乱了方寸,语无伦次道。
狱卒道:“这有啥不能?那姜姑娘之前不是还跟首辅公子有过婚约吗?我看呐,那姜姑娘就是天生的贵命。人家不过是好心救了个人,竟救到了流落人间的郕王遗孤。你说这算不算天赐良缘?也难怪陛下要给他们赐婚。”
那狱卒还说了些什麽,苏观卿已经听不见了,他甚至不知道那狱卒是什麽时候离开的,他就这麽孤零零地,呆呆地坐在冷冰冰的暗牢中,不动,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