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姜泰斗那些学徒在她跟前,哪一个不是这个样子。
一时间,阿乔竟有些怀念起从前了。
她擡步进去,对姜曈道:“脸黑成这样,是担心观卿的考试吗?”
“谁担心他了?考得好,考不好,跟我又没有关系。”姜曈道。
阿乔知道姜曈口是心非,她背着手踱步进去:“榜得三日後放,不过结果嘛,今日其实已经议定了。”
姜曈沉着脸对付手中的残画,没吭声。
赵雀生却按捺不住了:“乔姨,我师父考了多少名?”
阿乔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名!”赵雀生小小的眼睛闪出光来。
“早就听说月泉公子才名,想不到他不光是琴棋书画厉害,连文章也写得好。”
“你看见他的文章了?”姜曈擡眼看她。
阿乔摸了摸鼻尖:“我不大看得懂,听那些阁臣说的。”
“乔姨,我师父当真是状元郎?”赵雀生问道。
“当然,”阿乔摸摸赵雀生的脑袋,笑道,“你可是状元郎的徒弟,这说出去,可威风了。”
赵雀生不住地点头,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她扭头一看姜曈,却是不敢笑了。
“观卿考了个状元回来,你怎麽还不高兴了?”阿乔踱步到姜曈身边,“怎麽,怕他飞黄腾达了,就忘了你了?”
“自然不是,”姜曈放下手中的毛刷,“他最近也不知道发什麽神经,居然刻意与我疏远。”
阿乔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什麽,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对姜曈道:“你来。”
姜曈见她有话说,叮嘱赵雀生好好临画後,便跟着她往外走,两人来到後院中,边散步边说话。
阿乔说起上次见面,苏观卿问起她的事情。
“那事儿不是你告诉他的?”
“我怎麽会与他说这个?”姜曈愕然。
姜曈细细回想一下:“说起来,还真就是差不多那个时间开始,观卿对我的态度就变得古怪了。”
“我当时看他那表情就不大对。完全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阿乔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姜曈的心沉了下来:“如此说来,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上辈子是我害死他的。”
她有些丧气:“他肯定是在怪我。我明明知道会害死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他。”
“我觉得观卿既然是能为你去死的,未必会因为这个原因怪你。”阿乔劝慰道。
姜曈摇了摇头:“当日人在局中,被一步步推到那个境地,也来不及细想,可是事後回想,难免不会心生怨怼。难怪他会说这一世我对他好,也只是这一世而已。上一世的事情,他怕是无法释怀的。难怪,观卿脾气一向温和,这一次却如此强硬地要与我拉开距离。”
“你先别着急,或许这事儿还有回旋的馀地。”
“如何回旋?若是他不记得前世的事情,我们自然能好下去,但是他记得了呀!他记得他被我害死,他也记得我当年的利用……他不会原谅我了。”姜曈悲从中起,她忽然停下脚步,用手捂住了脸。
“阿曈……”阿乔一时无措,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没事,”少顷,姜曈放下手,神色已经如常,“这一世其实我的愿望都达成了,观卿他以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就算没有我,也没关系了。我于愿已足。人不能太贪心了。”
她一副释然的表情,阿乔却分明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