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娡儿,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被冲撞地失了意识,在他背上又划出了几道伤痕,偏偏都在那旧伤之上,也是存心想让他痛。
“妾……并非文娡小姐。”
晋天仲将她被打湿的鬓发撩到耳後,情欲之色在天清日白之下更显糜乱。他知道她漂亮,柔弱丶妩媚丶惹人怜爱,却原来她情动之时,最是能勾起人的欲望。
他错过了太多。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文娡。兴许,比你想象的时间还要早。”
“不妨你再猜一猜,我是什麽时候怀疑的?”
总归不会是见第一面时,不然她就太失败了。她这样想着。
可她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刻,与他玩着猜谜的游戏?
晋天仲好像有些疯了,被她逼疯的。那样清贵的人变得患得患失,困住自己的良知由他亲自打破。
“好姑娘,你的僞装太假了。”
“怎麽能,眼中没有一点恨意?”
家破人亡,为奴为婢,她竟不会生怨。只有不甘。所以,她不会是文娡。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何时交代?”
“等你我洞房花烛,还是儿孙满堂?”
“不,不对。”
“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你觉察到我的怀疑,却选择逃跑。”
“你只会远离我。”
他为她扣上玉环锁,她不知道这是他什麽时候打造的。似乎有很多事情她都无法得知。
“没关系。”
“我宽恕你。”
——我们会在一起。
——永远永远。
○
“你是文家的几小姐?”那将军问她道。
紫葳低垂着头,因献舞而全然盘起了头发,首饰也无一二,黑与白的对比更显她脖颈白皙,纤弱的美,淡淡的桃花香,销魂蚀骨醉人心弦。
晋天仲,字辞亭,伯仲叔季,家中行二。
他为什麽会那样问她?她思忖着男子的身份,从极其遥远的记忆中想到一位少年郎,他背着她家久不出门体弱多病的七小姐,淡漠却温柔,情意似是在少男少女之间萌芽。
华灯初上丶与家人走失的少女丶救命之恩,多麽浪漫的初见。只可惜,一生仅此一面。
当朝太傅也就是当年的宗将军,于永元九年岁末,参敏顺侯二十馀条罪状。十年,文氏一族获罪,文氏书信丶蟒袍绣龙纹为证,与宝亲王谋大逆。显赫一时的敏顺侯府满门抄家下狱,文昭仪自戕。
天潢贵溃,乔木世家,一朝毁之。文家倒台,男子流放极寒之地,女子给付功臣之家为奴,凡另开府成家者,俱不追坐。
文娡小姐方才八九岁的年纪,病了,死了,太苦了。
紫葳生来便是文家的家奴,签过生死契。敏顺侯府兴,与之无关;敏顺侯府亡,她依旧是家生奴才,更是添上罪奴的名头。
她不甘心。
“奴,文家七娘,文娡。”
紫葳为奴为婢这麽多年,随着文家倒台辗转了多少人手,她早已记不清。
小晋将军,十二年了,你久不回京想来也忘却了小姐的模样。是你,先认错了人。而她只不过是想,在无望的将来,因那微不足道的过去,争出一丝一毫的生机。
“晋大人认识此女?”
“半面之旧。”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