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这双眼睛。
前世他在史莱克学院第一次露脸时,也是这样看着裁判,然後一擡手,三枚透骨钉钉穿靶心。
“三日後,”他开口,声音低而稳,“老地方。”
话落,他转身就走,斗笠压得低,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後。
我坐着没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那枚令符还在桌上,我没收回来。他知道是什麽意思,也明白我为什麽能认出这弩。
执事进来时,我正把木匣重新锁好。
“小姐,要回去了吗?”
“嗯。”我起身,“今晚就走。”
“这麽急?”
“东西到手了,多留无益。”我看了眼窗外,“城里不太平,早点走,省得撞上麻烦。”
他没再多问。
回程路上,马车摇得厉害。我靠在角落,把木匣打开,一点点拆解那具弩。机关干净利落,每一处卡槽都打磨得极细,连弹簧的弧度都经过计算。在最内侧的支架上,我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刻痕——一个“唐”字,歪歪扭扭,像是随手划的。
我轻轻笑了。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藏不住自己的名字。
我把弩复原,收进特制魂箱,外面贴了封条,写上“疑似武魂殿仿制器械,待宗主亲审”。执事看见这行字,脸色都变了半分。
半夜车停了一次,说是换马。我掀帘看了一眼,远处城门轮廓模糊,风有点凉。
重新啓程後,我闭上眼,其实没睡。脑子里过着刚才那一面。他愿意留下话,说明至少不排斥接触。三日後……他既然说“老地方”,那就不是想躲我。
马车驶过最後一道关卡时,天边刚泛白。
城门守卫例行检查,执事递上通行令。我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对话。
“这位是?”
“七宝琉璃宗大小姐,查案回来。”
守卫低头看了眼马车,没多问。
车轮碾过石板路,声音渐渐平稳。我睁开眼,手指在袖中轻轻叩了三下。
一次,是试探。
两次,是交手。
三次,才是开始。
马车拐进主道,远处宗门高塔已隐约可见。
我伸手摸了摸耳坠,那是昨晚换装时戴上的。银底七宝纹,背面刻了个极小的“宁”字。
如果他真来,这东西,就是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