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无不惆怅道:“我晓得太多人不信这上面的话,连我一开始都不大信。”
言冰云问范闲:“可是,你後来为何又信了?”
范闲站起身,话音掷地有声:“就像你的使命是守护庆国,我的使命是让这块石头变成现实。”
见范闲目光坚定,言冰云忽然想起他以前的一些话,那些话与石碑上的内容有相似之处。
正待言冰云细想范闲话中曲折,他听见身後有人唤他:“冰云。”
言冰云回头,正好看见父亲言若海走过来。
自打领了澄海子爵的名头,言若海已是从监察院半退职的状态,一是父亲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二来父亲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升迁让路。
父亲一月来一次院子应卯,半旧的黑色官服如往常一样,浆洗得笔挺。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言冰云来不及挡住沈婉儿的身影,不让父亲瞧见。
沈婉儿心惊之下,不忘敛衽屈膝行礼,小声说“见过父亲”。
看见沈婉儿,言若海眉头拧起,再看看在场中人,他略加思索,对眼前的事情明白七八分。
范闲多机灵的一个人,不等言冰云找托词,他抢先一步上前道:“言大人好,晚辈有事情要询问言夫人,这才出此下策,还请言大人谅解。”
范闲这番话姿态放得可谓不低,担责的事他一人揽了去,把言冰云夫妻摘了干净。
言若海有心发作,面对范闲的好态度却只能忍耐:“小范大人客气了,既然是为了院子,老夫并无意见。”
碰巧七处主办这时追出门:“冰云。”
范闲对言冰云使眼色,让他尽快带沈婉儿离开:“方才的事不急,容後再议。”
王啓年站在范闲身後,范闲指指老王手里拿着的卷宗,言冰云会意,审问有了确切结果。
言冰云对父亲行礼,带着沈婉儿离开。
七处主办匆匆赶来,言若海迎上去,热络地同七处主办说话。
言若海东拉西扯,绕得七处主办险些忘记自己追出来的目的。
等到七处主办终于提到沈婉儿出现在监察院里的事,言若海斩钉截铁否认:“你看错了。”
范闲也从旁附和,和言若海一唱一和,唬得七处主办一愣一愣。
七处主办抱着酒葫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回去地牢,继续喝酒。
待七处主办离开,言若海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无人,沉声对范闲道:“无论小范大人想做什麽,烦请放过那个孩子。她历尽千辛万苦才活下来,你不能把她当做棋子。”
言若海说的自然是沈婉儿,范闲挑眉,没料到言若海会保下沈婉儿。
“是,是,晚辈谨遵言大人教诲。”
范闲脸上笑着,其实有点心虚。
他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嘴上说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言冰云和沈婉儿,心里到底有自己的计较。
掌握北齐动态虽然有司理理这个线报,但监察院得到的内容要小皇帝点头准许。
范闲想要掌控北齐谍网,实际存在很大难度。
看在陈萍萍的面子上,言家表面上固然站在范闲这边。但范闲觉得不够,他想让言家坚定地站在自己一边。
言若海愿意维护沈婉儿,范闲乐见其成。
他本以为这次能够笼络小言,谁知老言也能一并拉拢过来。
若是此事引发老言猜忌,那就让他猜去吧。本该精诚合作,结果被误会成威逼利诱。
范闲想,自己这次实在是闲得蛋疼去管言家的家务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