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差五米。
【所以说即使把咒具交给这群猴子,他们也完全用不了,还会浪费时机——过高的期待只会造成更深的失望。】
撕裂空气的声音在此刻迅速逼近,一支羽毛击中了对後方毫无防备的咒灵,直接将其刺穿。最终那只咒灵化为尘埃中的一份子,再也无法吞噬他人。
【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直接击敌。】
我微微偏头,发现青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它出手的时刻和我相同,只是它选择了直接祓除咒灵,而我选择了将武器丢给窗。
加速到超负荷的身体在发现危机解除後,开始放松下来。我此时竟有有些脚软,但在差点摔倒时——
不知何时来到我身侧的青鸟,用冰凉又毛绒绒的巨大羽翼环住了我。
【小陵,你也看到了——就算能看到咒灵,就算给予了咒具,普通人依然是普通人,他们始终是无力的。】
【如果没有青鸟,这男人现在已经死在了你的面前。到了那时,你真的不会有一分一毫觉得是自己的选择害死了他吗?】
身体因加速到超出上限而过载,此时变得有些发烫,我觉得思考开始变得困难。
我的手微微收紧。
我无法反驳。
【猴子永远都是猴子,这是他们的本质。是只会産出咒灵,又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你看到这只猴子现在的眼神吗?明明你想要救他,但是他现在却对着你投来了忌惮的目光。他以为你是异类,是和咒灵交好的人类阵营背叛者。你真的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吗?你真的不会难过吗?】
热意不断膨胀,但紧贴着我的冰凉羽毛又缓解了几分这种热浪。在青鸟充满腐朽气息的怀抱里,我感觉意识有些迷迷糊糊。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乱葬岗,我看到了纷飞的战火,而透过战火,我又看到别人对我投来的警惕目光,以及对着我扬起的刀刃。
【小陵,人类的脑子也分三六九等。普通人的脑子最为低等,就算给予工具也无法使用,就算你帮忙了还会被忌惮,还会産生对别人有害的咒灵。】
杰的声音像是棉花般温和,又带着几分哄人的耐心色彩,而此时青鸟的羽翼也轻柔地揉着我的脑袋——
【放弃他们好不好?】
放弃……脑子……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模糊,但是与此同时回忆开始清晰——
我看到了无数赴死的战士,然後是无数的尸体,无数落在乱葬岗的脑子。
他们全都已经死去,随後变成一块块立起的墓碑。
记忆的长河在我的面前流淌,最後流淌到那电脑屏幕前。一条又一条没有下文的短句,一颗又一颗被咒灵吞噬的脑子,一位又一位前仆後继的普通人,于是又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立起的墓碑。
千年前的人类是那样,千年後的人类依然如此。
——要我放弃这样的脑子吗?
——要我放弃这样的思想吗?
记忆的长河令我的思绪渐渐清晰,答案在此刻显而易见——
【我不要。】
青鸟沉默地看着我,而我继续说道——
【若是要忌惮,那就让他们来忌惮我吧,若是要刀刃相交,那就让他们来与我开战吧。】
一想到有人要主动与我打架,我就感到热血沸腾。
我说道:【是我太肤浅了——仅是把咒灵眼镜交给他们,仅是把咒具抛给他们,这样是不够的。】
杰嗤笑了一声:【那你觉得还缺什麽?】
【我不知道,】我抓住了青鸟的翅膀,然後一点点爬到它的身上,【我完全不知道。】
【既然什麽都想不到,那小陵又准备做什麽?又打算做什麽?如果只凭一股冲劲,可是什麽都办不到的。】
青鸟的目光似乎也和杰的语气那样,带着几分看着无理取闹孩童的无奈。
【我知道,我知道我完全想不出来,】我蹭了蹭青鸟的面颊,然後在它身上撑起身,期待地直视它的眼睛——
“所以——拜托啦!”
明明刚才用翅膀笼住我时,它的动作自然极了,但是此刻它的身躯却微微僵硬。
“帮我想想吧——超级厉害的青鸟!”
它身上的僵硬感渐渐蔓延,似乎对于这种发展非常不适应,此时下意识想要後退。但是我直接抓住了它的大翅膀,在阻止了它的所有退路的同时,再次凑近,期待地注视着它的眼睛——
“帮我想想办法——可以吗?”
青鸟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伸出它的大翅膀,试图严严实实地遮在我的眼睛上面。它似乎忘了我完全看不见咒灵,这样遮完全遮不住什麽。
我搞不懂情况,但是隐约觉得它似乎想要缓缓。于是我转而和杰对话——
【还有——超级厉害的杰也帮我想想吧?】
【拜托啦!】
话说真的很奇怪,明明我在和杰内心对话,但是原来只是有点僵硬的青鸟,仿佛电池出了问题的机械鸟那样——
彻底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