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突然想起,夏油之前和制造科室那边联络过。当时我以为只是订一下那些给无咒力志愿者们的咒具,现在看来并不只是如此。
——他把青鸟留给了我。
青鸟毛绒绒的大翅膀令我整个人暖了起来,于是我的思绪变得格外清晰。就像是朋友的卷轴令我跨过了千年之前的狼狈记忆,如今夏油的青鸟也令我重新回忆起了原本没注意的——夏油这段时间的状态。
我之前总是担忧自己没有脑子的事情,根本没敢深思夏油在想什麽,而我现在我终于注意到了——
夏油不是在进入狱门疆後才想着死亡,从他试图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来开始,他就一直存着死志。
——带我见羂索的时候,夏油估计早已经想好了後事。就算没有这个狱门疆,他也会寻找下一个类似狱门疆的物件,把自己关起来送给我。
照理说,我应该觉得开心,也理应会尊重他人的意愿,但是抱着毛绒绒软乎乎的青鸟,我却感觉有一股火气从心底窜出,然後越燃越旺。
我飞快地打电话给织田作之助:“织田,这段时间,我就不回来了,工作室你们继续经营。”
“我要把狱门疆打开——狠狠地揍夏油一顿!”
梦野久作眨眨眼,然後直接鼓掌。而由于我喊得大声,织田作之助旁边的太宰治也听见了这事,接着兴致勃勃加入话题:“什麽什麽?揍夏油?我也来助力。”
太宰治不知道为何和夏油很不对付。
“这个没有办法助力,狱门疆现在还打不开,需要将上面的咒术无效化,或者破坏咒术,”我解释道。
“咒术和异能力也有相通的地方吧?”太宰治看起来真的很想让我揍夏油,飞快地提出了全新思路,“我的异能力具有无效化其他异能力的效果,如果能通过研究,将这种异能力转化成咒术效果,从而令狱门疆无效咒力,那麽就能打开狱门疆哦。”
我眨了眨眼。
我觉得他确实成功助力了我揍夏油。
*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我和制作科室那边进行了沟通交流,试图以此作为基础,制造无效咒力的咒具。
虽然这实际上是我的私事,但是禅院真依表示很愿意提供帮助,没过几天就制作出了相关咒具——
那是一个拳套。
我戴上後直接砸向了狱门疆。它瞬间破碎,但是从里面掉出来的不是人形的夏油,而是一颗脑子。
这是一颗我非常熟悉的脑子。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破烂不堪的模样。现在这颗脑子看起来外表完好无损,但我知道那也只是外表。
“你看,夏油就是杰——”旁边站着的正是五条悟。
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证明夏油不是杰,才选择打开狱门疆的,但是我已经不关注这些。
我没管他在说什麽,直接打开了头盖——
然後把夏油脑放了进去。
在果断闭上了眼睛之後,我直接掉到了血水之上。
这里最开始没有火很昏暗,我教了夏油怎麽造火之後,这里就亮堂了起来。而现在——
整个区域又重新回归昏暗。
我听不到夏油的声音,逛了几圈也找不到他。如果一个人想躲着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他会藏在哪里呢?我知道我会进入棺材,但是这里又没有棺材。
正当我因思考而有些头疼时,我望见了脚下的血水。
我眨了眨眼,然後直接跳了下去。
血水吞噬了我,周围是一片猩红。如果说上面是安静,那麽这里便是死寂。我看到了无数的尸骸在血水里浮沉,但是我依然找不到夏油。
这里的血水又深又广,向下望不到尽头,朝远处望也看不到边际。我游过来游过去,但是依然找不到夏油。
恍惚间,我想起了羂索离开我的那一天——我一觉睡醒後,却怎麽也找不到他。但是我又清楚地知道那不一样,严格来说夏油他没有离开我,只是我找不到他。
这次似乎也会和羂索那次结果相同,可也许是因为我开始觉得有无脑子没有多大区别,开始觉得自己没有脑子也没有那麽笨,我感觉自己变聪明了一点。
我想到了——既然我找不到他,那不如让他来找我。
如果是夏油的话,他会那样做。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任由血水将我吞噬,就这样不断下沉。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睁眼一看发现果然是夏油。
他此时很无奈地看着我:“小陵,你来这里做什麽?快回去吧。”
水里还能讲话,并且听到声音,这件事就不太符合常理,不过这片区域的出现本身就不在常理之内。
我没有细想这些,我只是看着夏油在想,既然他来找我了。那就没问题了——
我伸出了手,死死抓住了夏油。
然後另一只手,狠狠地揍了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