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微微侧身,银灰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後的目光带着惯有的玩味。
我的出现显然让他们都顿了一下。
忍足的目光在我和随後从洗手间门口走出来的丶脸色铁青丶揉着手腕的山本美咲之间飞快地扫了个来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像是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自然地开口,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对迹部说:“时间不早了,迹部,要不你顺路送雾山回去?她一个女孩子……”
“忍足!”山本美咲尖锐的声音立刻响起,打断了忍足的话。
她几步走到迹部身边,脸上是强压的怒火和委屈,目光死死盯着忍足,又转向迹部,最後落在我身上,“你这话什麽意思?送她回去?景吾和她到底是什麽关系?”
她显然听到了忍足那句“顺路”,也看到了迹部刚才似乎并未反驳的姿态。
忍足显然没料到山本会直接冲出来质问,一时有些尴尬,推了推眼镜,没立刻回答。
迹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山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开口,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我和雾山是什麽关系,似乎没有向山本同学汇报的必要。”
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山本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我迹部景吾和山本同学你,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所以,不要这麽亲密的称呼本大爷。”
“普通同学?!”山本美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精心维持的优雅彻底碎裂,只剩下尖锐的质问,“你看着我!我才是和你最相配的人!”
“家世丶样貌丶才情,哪一点不是最合适的?!她算什麽?她凭什麽?!”
这扑面而来的歇斯底里和赤裸裸的贬低,让我太阳xue突突直跳。
这简直是大型修罗场现场,我只想立刻消失。
迹部景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山本的失态感到不悦。他并未被她的激动影响分毫,只是淡淡地,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冷漠,回应道:
“山本,谁是最适合站在我迹部景吾身边的人,由我自己决定。不是靠你,或者其他人来宣称的。”
说罢,他不再理会脸色瞬间惨白丶摇摇欲坠的山本,目光转向我,简洁地示意:“走了。”
如蒙大赦。
我几乎是立刻转身,脚步飞快地穿过走廊,将身後那片令人窒息的战场和山本美咲那难以置信又充满恨意的目光远远甩开。
回到喧闹的包厢,里面的人还在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我抓起放在角落的相机包和外套,对离得最近的社长快速说了句:“社长,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料亭外,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包厢里残留的酒气和窒息感。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部重新灌满了自由的空气。刚走下台阶,准备打车,一辆线条流畅奢华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我面前,稳稳停下。
後车窗降下,露出迹部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目光平视前方,并未看我,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我脚步顿住,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我自己……”
“顺路。”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终于侧过头,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的眼眸看了过来,“去看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