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身高体型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压制着我的反抗,像在对付一只不听话的猫。外套的袖子缠在我脖子上,我手忙脚乱地扒拉着,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如果能杀人,他此刻大概已经千疮百孔。
我再也顾不上形象,抱着被他裹得乱糟糟的脑袋,头也不回地朝着灯火通明的住宿楼狂奔而去,只想立刻丶马上丶彻底远离这个抽风的家夥!
身後,迹部景吾站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看着那个顶着被他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丶像只受惊兔子般仓皇逃窜的背影,非但没有丝毫懊恼,反而擡手摸了摸下巴,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前所未有的丶纯粹的愉悦光芒。
连这冰冷的雪夜,都仿佛因他此刻的心情而变得柔和了几分。
“砰!”
我几乎是撞开自己房间的门,带着一身寒气丶一头湿乱和满脸的怨念冲了进去。
“雾山!你回来啦?没事吧?迹部会长找你……”田中理惠关切地迎上来,话没说完就被我周身散发的低气压给冻住了。
她看着我乱糟糟的头发丶被揉皱的外套,以及那张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脸,识趣地把後半句疑问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你还好吗”的眼神。
我直接用一个“别问,问就是死”的眼神回敬了她。
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吹风机,插上电源,把风力开到最大档,对着自己那颗被迹部蹂躏过的脑袋就是一顿狂轰滥炸。呼呼的热风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充斥了整个房间,仿佛在替我宣泄着无处可去的怒火。
田中缩了缩脖子,明智地选择了闭嘴,默默地爬回自己的被窝,假装研究手机。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心里的邪火也随着噪音发泄掉了一些。我筋疲力尽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闭上眼睛,只想把今晚这荒谬绝伦的经历彻底格式化。
刚躺下没两秒,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就无声地亮了起来。
我烦躁地抓过来一看。
发件人:迹部景吾。
【雾山。】
【抱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头发没吹干就跑出来。】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着凉?】
【需要我让旅馆厨房准备点姜茶或者感冒药送过去吗?】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画风突变得让我差点以为手机中毒了。
我盯着屏幕,脑子里自动回放他在健身房那张要杀人的脸和後来那傻乎乎的笑,只觉得太阳xue又开始突突地跳。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正琢磨着是直接拉黑还是回一句“托您的福还没死”,信息又跳了出来:
【为了表示歉意,你往返中国的机票,升舱和所有费用,我报销。】
【好好享受假期,按最高待遇安排。】
“……”
我看着那行“报销机票”的字眼,再想想刚才在雪地里被他裹成粽子的狼狈样,一股邪火混合着一种被“糖衣炮弹”收买的憋屈感直冲天灵盖。
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迹部景吾,你当我是什麽?!
我气得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几乎要戳破屏幕:
【哼!迹部会长真是大方!】
【最高待遇是吧?行!】
【我要头等舱!还要飞机餐里最贵的和牛套餐!双份!!】
信息发送成功。我盯着屏幕,想象着他看到这条带着浓浓讽刺和“敲竹杠”意味的信息时的表情,心里才稍微解了点气。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屏幕又亮了。这次只有两个字:
【收到。】
後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笑脸符号:)。
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我仿佛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某个混蛋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声,我狠狠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枕头上,拉起被子蒙住头。
迹部景吾——!!!
我在被子里无声地咆哮。